从前的他不懂,也没人教他,他自拭身份也不愿意低头去了解在他眼中生而卑贱的人。
但墨染是不一样的。
“怎么这么热?”沐锦年抱怨了句,他赌气的把被子一掀,索性离开床,赤脚站在窗边,好像这样能凉快些。
因为墨染,他开始接触三教九流的江湖人,开始明白曾经的自己有多浅薄,开始一点一点成为一个更好的自己,也因此,在骤然得知墨染的过去时,第一个念头不是被欺骗的愤怒,反而是不愿相信。
不愿相信那么好那么温柔的人,好好爱护尚且不及,怎么会有人舍得将他推入深渊?
在母亲尚且健在的时候,他享受少主的身份带来的称赞,墨染却在黑暗中沉沦,或者更早,在他还是个学步稚童,沉浸在双亲的悉心爱护中时,墨染已经在生死边缘不知挣扎过几回,再早一些,在他还未来到这个世界时,墨染就已经身陷囫囵不得脱身……
沐锦年猛地握紧双拳,把后槽牙咬得“嘎吱嘎吱”响。
为什么不能再早一点认识墨染呢?
被迫逃亡时他没有放弃,孤身倒在草地上时他还有拼死一搏的决心,如今,却只有深深的不甘,和无力,除了顽童一般挥舞着紧攥的拳头,他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改变不了……
不,并非如此。
沐锦年盯着眼前紧闭的木窗,和自己倒映在窗纸上的影子。
过去的终究成灰,他还可以把握现在,把握他和墨染共有的未来。
墨染问他,怎知他日此心无转,但沐锦年就是知道,终他一生,都不会遇到比墨染更好的人了。
他还年轻,有的是时间,一次不行就两次,一月不行就一年,一年不行就十年,他总会向墨染证明,说好了一辈子那就是一辈子。
在这之前,沐锦年深知,他还是太弱了,以筑基的修为入局,他只能成为棋子。
还远远不够啊……
于是第二天,白羽碰到了一只虽然有点奇怪,但左脸写着“奋斗”,右脸画着“拼搏”的沐锦年。
他差点以为自己敲错了门,特意退回去看了眼房门,没进错。
难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白羽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你这是怎么了?墨师伯呢?”他探头进去,屋里除了好友,再无他人。
沐锦年眸光微闪:“墨染他......有事,先走了。”
这般心虚的模样自然逃不过对少年相知甚深的白羽,他表情诡异的扭曲了一瞬,心想:墨师伯不会被阿年给吓跑了吧......
白羽脑海中浮现出宛如大魔王的沐锦年满脸狞笑地逼向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可怜墨师伯,嘴里不停地叫嚣着:“从不从?从不从?还不赶紧从了我?”
白羽:......
他赶紧把这个大逆不道的画面团团吧团吧远远丢出脑海,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地问:“你和墨师伯的事,成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
沐锦年没好气地瞪一眼白羽,推搡着说:“吃饭吃饭,一大早起来,快要饿死了!”
可你不是已经到了筑基,能辟谷了嘛?这个念头白羽也就自己想想,问是绝对不敢问的。
不过......
等清粥小菜都上齐,小二忙着去招呼别桌的客人,白羽左右看看没人注意,他捧着碗挪挪位置坐在沐锦年旁边,拿胳膊肘戳了戳,待成功引起好友注意,他赶忙问道:“昨天你和墨师伯表明心意你侬我侬的时候,我见墨师伯对你亦是心动,还以为你们俩水到渠成板上钉钉,怎么过了一晚没成呢?”
也不怪白羽这么积极,实在是从好友开窍开始,他就被迫成了好友的树洞,一天十二个时辰,随时跟进沐小少年的情感进展。如今,他已经熬过好友无时无刻的洗脑,成功晋升成一个莫得感情只顾“看戏”的吃瓜人,并表示,他追的戏,只能完美收官,不接受悲剧,更不能追了一半没有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