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鉴灵 楚山咕 2346 字 2022-08-26

“他...他惹您生气啦?”

孟醒狠狠地一放筷子,木头做的筷子砸在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

接着他低下头,顺手拿起原本留给沈重暄的干净筷子,再度夹起一块鸭脖,道:“你不是一直想做为师唯一的徒弟么,怎么不开心?”

褚晚真嚼着嘴里的鸭脖,只觉得味同嚼蜡,闷闷道:“...就是习惯了。过几天就好。”

孟醒没再说话,也没有拆穿她“过几天就好”的谎言,两人相对而坐,却都不发一言,褚晚真感觉胸腔压抑得紧,随时都要喘不上气,房间里沉默得近乎诡异,但孟醒浑然不觉,他只是用力地啃着鸭脖,把所有的郁闷和恼意都发泄在鸭脖上。

褚晚真犹豫好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昏暗的房间却忽地一亮——原是一道闪电,骤然照亮了大半个云都。

紧接着轰然而至的雷声,错开重重云层,自那一道刀剑劈裂也似的天际中咆哮而来。不多时,急雨来至,风声烈烈,风雨如磐的夜里,万物都安静得吵闹。

褚晚真道:“师父,下雨了。”

孟醒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褚晚真悄悄叹息,继续道:“您可别踢被子...我看着您睡吧。”

“做什么,为师又不是残废,小姑娘才该金贵些,你睡觉去。”

褚晚真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孟醒打断她道:“叹什么气,哪来这么多烦心事。”他顿了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问,“...他带伞了吗?”

褚晚真道:“没有,他只带了剑。”

孟醒不再说话了。

他不认为自己哪里做得不对,也不认为沈重暄欠了自己什么,但沈重暄的选择他也挑不出错,无论沈重暄是负气出走,还是真的不愿再连累他,他们今日的结局,都显得情有可原。

然而越是情有可原,越让孟醒觉得这深夜的风雨都像不知疲倦地落在他心上的鞭笞。

原本感觉疼也不是很疼,可偏偏又密又久,刮过心尖尖的一点痒处时,若有所失的酸涩就悄悄然地流泻而出。

随后他的心便软得一塌糊涂,越是不知所措,越是心痛不已。

褚晚真最终还是等着孟醒睡熟才敢离开,临走前替他掖好被角,她自己已经困得头脑发胀,心里忍不住为沈重暄三年如一日的伺候暗暗咋舌。

只这一晚她便觉得整个人都要废掉,沈重暄却能把这习惯延续六年之久,可见这厮虽然混蛋,但孝心的确是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可他究竟为什么要走呢?

褚晚真困得迷迷瞪瞪,回到房间也不想洗漱,一倒头便睡熟过去。

朦朦胧胧间,她忍不住胡思乱想,难道是师父不允许他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阳川春深处,重重花影,纷繁锦簇。

而在天地之下,山是一线黛色,河成一掬碧青。

只身孤行的冯恨晚饮马河畔,玄色的布依然掩着他的眼,一旁被他随手拦下的小孩儿认认真真地举着几张纸,一字一句地把纸上的内容读给他听。

“......一流剑客,和尘敬上。”

小孩儿读完全信,又乖乖把信递还给他:“冯爷爷,这个和尘是谁呀?很厉害吗?为什么自称是一流剑客?”

冯恨晚接过信,草草一折,塞回袖中,嗤笑道:“他不要脸,咱们不和他玩。”

“哦哦,那冯爷爷,你今天要教我什么剑法?”

冯恨晚揉了一把他的头发,笑说:“今天教你最后一招,叫‘一杯酒灌倒孟和尘’。”

小孩儿傻乎乎地愣了好半天,问:“孟和尘就是这个和尘吗?他到底是谁啊?”

“他?他谁也不是,是个徒有其表的绣花枕头。”冯恨晚抄起从流剑,连剑带鞘地乱舞一通,便道,“好啦,本座也看不见你做成了什么样子,你就记住这些日子教你的,将来一定有用。”

小孩儿猝不及防,连忙拿着木棍跟了几下,显然没跟对,沮丧道:“那您不教新的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