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孟醒把剑逼得更近,燕还生病白皮肤的隐隐跳动都被他压在剑下,他神色难得露出一丝急切,但燕还生当真将要开口时,孟醒又蓦然打断,“等等!你先说,你...和封琳是什么关系?”
燕还生懒懒地瞥他一眼:“没关系。”
“说实话!”
“孟少侠,你怎么就记不住。”燕还生摇摇头,手指飞快地在琴上拨弄出一段小调,“燕某不怕死。你这样问出的,都是燕某想让你知道的。”
孟醒咬牙,收回长剑,却听燕还生接着笑说:“你不如问问别的...比如宋明庭和宋逐波这对叔侄,因何关系如此紧张?”
孟醒冷笑:“宋家内务,与我何干?”
燕还生好整以暇地点点头:“那便无关。孟少侠想知道什么,不如你我做笔生意?”
“......好。”孟醒假笑着拎住他衣领,再次发问,“你和封琳,是什么关系?”
燕还生朝北边一指:“那边有处茶肆,最合适谈心,孟少侠,请?”
两人在茶肆沏茶烹茗,就此对坐,孟醒这时也退了些急躁,燕还生替他倒上一杯,才问:“方才孟少侠的问题,在下仔细想了想,答案诸多,但最贴切的还是‘单相思’而已。”
“你当真喜欢封琳?”
“孟少侠不喜欢?”
孟醒被他噎了片刻,道:“那要看是哪种喜欢。”
燕还生兴致正好,仿佛早就等着和孟醒交流一番:“好,那该孟少侠解惑了。你和他交情究竟如何?”
孟醒微微蹙眉,但见燕还生一本正经,恐怕当真是喜欢听这类八卦之人,只得静神细想,封琳这儿子到底被他丢在第几位。
阳春东风至,漫山芳华开。
孟无悲抬起手掌时,包括封琳在内的几名江湖子弟都缓缓抬头,他们望向孟无悲的眼神莫不热切赤诚,十来岁的年纪,最是意气风发,对这如梦江湖存着最最轻狂的妄想,而在他们身前端坐的白衣道长——当今江湖独步天下之人!他秉名剑,着羽衣,如此的高高在上,如此的不染尘垢,眼眸中无悲无喜,冽然凛寒。
皇帝向他俯首,朝廷放他归野。辟尘门不再追究他罪责,江湖人不敢过问他曾经。
他是江湖上无冕的王,是江湖上不朽的神。
孟醒站在他身侧,漂亮的眸中清辉流转,这些人是孟无悲找来与他作伴的,可那地上跪着的几人实在愚蠢,都只殷切地瞻仰抱朴子风采,还期求着孟无悲能看中自己,夸一句根骨甚好。孟醒低头踢了一枚石子,却忽然听见一声低低的嘘声,孟醒抬起头,看见其中最最瘦弱、最最矮小的一个,穿着红衣的小少年,向他轻轻点头,眉眼泛笑。
——他叫封琳。
尽管当时孟无悲比对着名录,疑惑出声:“封琅?”
封琳并不心虚,缓缓踏出半步,俯身道:“家中子嗣众多,长辈记混了名字。晚辈名叫,封琳。”
孟醒轻轻偏头,记起方才这人冲自己的那一笑。
无可否认,这人的确是这几个里边最顺眼的一个了。
“师父,”孟醒伸手一指,言笑晏晏,“我喜欢他。”
孟醒不是傻子,相熟之后封琳有意无意透露的家中境况,让他也猜想过,封琳这样出身,怎么会被家里举荐来抱朴子门下?何况他剑道天赋并不出众,不仅不如孟醒,甚至在十人之中也算得上垫底,童子功更是几近于无——他是怎么来的?
他身世悲惨,却拿捏在孟醒恰好能帮助的地步——只要孟醒向孟无悲求情,多收一个徒弟,让封琳就此远离了封家,这些忧虑便都没有了。
当封琳再提起这件事时,孟醒眼波稍敛,脚在溪中荡了几下,轻飘飘道:“爱莫能助,好自为之。”
封琳依然笑意不减,软言哄他:“你不想我留在这儿陪你吗?”
“想。”孟醒踢起一串水花,“但你高估我师父了。他不会管你死活的。”
“他会管你死活吗?”封琳突然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