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我太过感情用事吧?哪怕知晓幕后之人是墨梵,可我打心底里怪不起他来,他真的太让人心疼了。
独自守候着一份永远不会开花结果的感情,孤独等待着一个永不可能实现的渺茫希望,千年以来更是独自一人默默承受漫长的孤寂岁月与遥遥无期的思念。
随着时间无限延长,这份深沉的执念让他苦不堪言,正因痛苦才会心有不甘,怨念也就随着时间疯狂滋生,最后演变成需要找到突破口才能释放。
这个突破口便是摧毁师尊最为在乎、最放不下的正道,而捉妖师自然成为首当其冲的灭杀对象。
所谓的降妖除魔,所谓的匡扶正义,所谓的拯救苍生,所谓的大义凛然,所谓的正道坦途,这些在墨梵眼里都只是师尊逃避他们感情纠葛的借口,也是师尊一而再再而三伤他的原由。
怨恨的源头也从这里而起,似乎只有切断源头墨梵才能得到解脱。
他毕竟是因为师尊成了魔仙,在坠魔之后心性早已不再是仙家风范,更不可能再去遵守仙界规矩。
他早已在这场爱恨纠葛的感情之中迷失了方向,分不清爱恨情仇的界限,理不清正邪两道的立场。
这场人妖殊途的情劫彻底毁了墨梵,此时此刻我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替墨梵感到可惜,替墨梵感到难过。
“小妖怪,一会不论发生什么你千万要冷静,师尊与墨梵之间的事情,任何人都无法插手,因为我们不是当事人。”
耳畔突然传来常笙压低嗓音的提醒声,打断了我纷乱的思绪。
我微微一愣,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转头看向常笙:“你是不是早就猜到墨梵是幕后之人?”
常笙抿了抿薄唇,沉默片刻才道:“是!从他突然出现于隐秘之境时我就开始怀疑他有问题,再到你告诉我他从金猊兽手中救下你和南宫明澈,我基本能确认他并不是凑巧掉入隐咒谷而是有意为之。
结合使用调虎离山之计掳走我带去炎国皇宫那批捉妖师,也不是金猊兽一只凶兽就可办到的事,而要做到利用炎国溶洞,悄无声息引诱师尊与众多捉妖师来隐咒谷自投罗网,也是极其困难之事,仅凭金猊兽不可能想得出这种环环相扣的计谋。”
我垂下眼帘,心里黯然不已,有些艰难的开口:“可我觉得……在炎国皇宫内毒害捉妖师以及残杀隐秘之境的树妖并不是出自墨梵之手。”
满身是血的枫树与树妖们突然闯入隐秘之境时,墨梵的反应也很意外,而且之后还帮着我种植树苗。
很明显这事是猊王擅自为之,至于炎国皇宫捉妖师们中的妖毒,也是被猊王伤了之后才出现的情况。
常笙叹息了一声,抚了抚我胸前的发丝,轻声说道:“我们作何感想对于墨梵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师尊眼里如何看待墨梵,对于此事又会做出何种抉择。”
我心下莫名一紧,担忧的问道:“师尊会怎么做?”
常笙轻轻摇了摇头,神色透着几分凝重:“不知,师尊其实也不似我们表面看上去那般无情,不过如今这种局面比较难说。”
我斜了一眼常笙,有些不服气道:“师尊这样都不叫无情?怎样才叫无情?”
常笙微微一愣,似乎没料到我反应会这么激烈,无奈地笑了笑,扶着我腰侧的手轻轻拍了拍,带着些许安抚之意:“你呀,一遇到墨梵的事情就会变得激动,我没有替师尊辩解的意思,只是清魔池被毁之事,让我看到了师尊另一面,他似乎做了违背自己原则的事。”
“嗯?”我挑眉看向常笙:“什么意思?”
常笙低下头在我耳畔低语:“清魔池正是师尊本人所毁,他终究是看不得墨梵被清魔池所侵蚀。”
我瞪大眼睛,震惊不已:“这么说人界变成神魔炼狱,妖魔肆无忌惮横行,师尊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常笙叹了口气,嗓音微沉:“算是!”
说着,抬眸看了一眼师尊,缓缓道来:“其实,这对一心维护正道的师尊来说也是极其痛苦的事,毕竟是因他动了恻隐之心而造成后续的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因此只要墨梵行不义之事,他的愧疚与痛苦就会更深一层。”
我微微皱了皱眉:“这便是你一直没告诉我清魔池被何人所毁的原因?”
常笙点了点头,神色有些愧疚的看着我:“抱歉!我不是有意要瞒你,只是此事涉及到师尊与捉妖界的隐私,我只能将查到之事暂且压至心底。”
我摇了摇头,握住常笙附在我腰侧的手,温声回应:“你我之间何须道歉?你有你的顾忌与难处,我又怎会不理解?”
常笙将手从我手掌里撤离出来,反压着我的手背,嗓音温柔的回应:“嗯,你说得极是,你我之间无须言谢与道歉。”
我点了点头,不打算过多纠结此事,抬眸看向墨梵与师尊,这才发现墨梵正不紧不慢地走向梧桐树,而师尊则全神贯注盯着墨梵的一举一动,俊逸地脸上透着担忧与戒备之色,很显然他对墨梵之后会怎样行事心里有些没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