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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一辆马车阮府出,没什么装饰,低调的很,平稳的往钦天监方向去。
钦天监相来是个清冷处,衙门小、人也少,阮临过去时,里头只有两人。
高望安三十来岁的年纪,脸上一贯带着有些谄媚的笑意,此时见着阮临却只是点了点头,丝毫没露一分笑脸。
身边的监副与阮临见了礼,面上带了几分焦急和惶恐,似是张口想说什么,看了眼高望安,欲言又止。
高望安让他退下,而后亲自引着阮临登上观星楼。
夜风习习,吹散万家灯火。
两人并排而立,高望安平静道:“贸然请你来,乃是有事相求。”
他今日与平时大不相同,阮临拿不准高望安在想什么,面上只淡淡道:“高大人客气了。阮某不过一介布衣,无权无势,不知何事能劳得大人相托?”
阮临还在暗暗猜测,谁知高望安忽的后退一步,一撩袍角,竟要直接跪下!
“高大人这是做什么?!”
阮临立刻站起来夹住高望安不让他跪下,扶着人站起来,“高大人有事直说便是,何必如此。”
高望安顺势抓住阮临的衣袖,攥的很紧,透着一股狠劲,死死的盯着他的眼,一字一顿道:“事关国祚,回川可愿相助?”
阮临的后背一冷,猛然后退,厉声问:“高大人这是何意?!”
高望安似乎在想什么,抬头看向星空。
夏夜,墨蓝天幕下,漫天银光,星河摇曳。
他看了许久,久到阮临都以为他不会再开口了,却听高望安低声叹了口气,轻轻道:“昨夜,荧惑守心。”
荧惑守心,星象大凶,国之有祸。
阮临猛然转头看向高望安,眸中震动:“什么!”
高望安低头,看向城中烟火红尘,“荧惑明灭,我原也以为我看错了。或许真当时天意。”
阮临脑中拼命思索,眸中微有警惕:“兹事体大,高大人该是一早去向皇上禀告的,为何要专门告知我?”
“你真觉得荧惑守心是陛下之祸?”高望安目光露出嘲讽,“国之祸,祸出何处,回川当真不知?”
“后宫夺权,外臣贪功,这才是国之大祸!”高望安盯着阮临道,“你与姜衍之交好,又深得陛下信任。我在陛下心里分量自然不及你。由你去说,陛下才会更加认真思虑此事。”
阮临并不听他这些迷魂汤,“荧惑守心这样的大事,无论谁说,陛下都会重视。且高大人还身为钦天监监正,于情于理、于身份于地位,都比我更合适——不知大人冒着这样的风险,非要提前把这么大的事告诉我,拉我下水,目的究竟是什么?”
高望安却不惧他的眼神,直视道:“若成功,你就是助陛下收权的功臣;若失败,摄政王日后清算,也有我这个监正顶在前头。于国于己都是稳赚不赔的事,回川当真不动心?”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忙的要晕,大家久等啦,啾咪一个!
第61章 月隐灯明(一)
仲夏,日头出的早。
天刚擦亮,月还稳稳的挂着,云里透着一抹带着灰与墨蓝的通明,继而被日色慢悠悠的穿过,将雾蒙蒙的惫懒一并消除,愈洁白,也愈厚重。
阮临从钦天监出来,揉着太阳穴,脸上微有些倦意。
彻夜未眠并不让人费心力,难的是与高望安周旋。
马车依旧停在钦天监的门前,杨衷也不知何时到的,正候在一旁,见他出来,连忙迎上去,为他掀开车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