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临于是道:“我去替你走一趟?”
石珫摇头:“你与我同去。”
阮临想了想,毕竟是石珫自己的事,或许他有什么需要亲自问的,便应了下来。
又几日,一辆马车清早从阮府驶出,慢慢吞吞的往城外赶去,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石珫向阮临说明情况:“那侍女名叫卉月,是我母妃宫里的宫女,专门照顾珺儿的。但当时珺儿身边奶娘宫女一堆,她只是个三等宫女,并不起眼。”
“三等宫女?”阮临眉头微皱,“地位不高。所以才能躲过太后的清算,成了漏网之鱼——只怕知道的不多。”
石珫道:“当年我母妃曾主动散了一批宫人出宫,又换了一些去其他宫里。”
阮临说:“皇贵妃想要保住一部分人。只是不知道这批人,除了命,还有没有将其他的东西留下来。”
石珫面色凝重,阮临想了想,拍了下他的胳膊以示安慰,石珫笑了笑:“我并非多期待她能给多少线索。只是忽的去见当年宫里旧人,心里有些闷罢了。”
京郊别庄离得并不远,两人到了之后,石珫推门,就见里头有一女子坐在石凳上发呆。
阮临扫了眼四周,石珫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小声道:“没事,我在四周都守了人,没人能靠近。”
卉月一见着他们,立刻站了起来,看向石珫的眼神带了丝泪光,激动的喊了句:“六殿下。”
眼前的女子年纪不大,约摸三十不到,只是日夜操劳,面容显得衰老。
“殿下都长这么大了。”
卉月看着石珫,笑了笑,随后忍不住掩面大哭。石珫并不催促,只站在一旁静静等她平复。阮临满心感慨,心里只余一声长叹。
哭了许久,卉月终于勉强恢复过来,去简单的收拾一番,还有些哽咽。
她欲言又止,半晌问:“公主可是……”
石珫开口:“珺儿很好。”
卉月嘴唇颤抖,又落下几滴泪来,却终于像是放下了一件心事,欣慰道:“公主没事,那太好了,真是老天开眼。”
“当年发生了什么事?”石珫坐到石凳上,又示意阮临坐到一边,问。
卉月双手紧攥,悲愤道:“皇贵妃那样好的人——恭妃她心肠实在歹毒!就是卢葳暗害娘娘!”
石珫缓缓吐出一口气,沉声道:“你如何知道?”
这些事卉月来来回回想了千万遍,几乎刻在了记忆里,“八年前——那时您还未出宫。那天用完晚膳,娘娘觉得有些积食,哄了一阵公主就出去散步消食。出门的时候,娘娘还嘱咐我们先哄公主玩会儿,等她回来亲自给公主沐浴。”
“谁知还未到一炷香的时间,娘娘就回来了,脸色特别差。过了几日,恭妃来宫里给娘娘请安。娘娘屏退了所有下人,我们也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只是恭妃走了以后,娘娘脸色白的吓人,发了好大的火,甚至还摔了一个茶盏,之后大病一场,连皇上都惊动了。”
石珫脸色极差:“我并不知道这些……”
卉月看着石珫,叹了口气,轻轻说:“那时您已经离京了。我猜,娘娘恐怕在那天晚上就已经料到情况不好,这才一刻不停的让宋先生带着殿下离京。”
“从那之后,娘娘的身子越发不好,也找不出原因,最后竟渐渐开始咳血。”卉月道,“这只可能是恭妃做的,只是当时我们千防万防,找遍原因,吃的用的都查了个遍,还是不知道恭妃究竟做了什么。”
“大约过了小半年,娘娘忽然叫了宫里的几个宫女,给我们每人银钱,要放我们出宫。娘娘给的银钱很多,但我们都不愿意离开,她就说她自身难保,让我们拿着这些钱躲起来,别被发现,好好活着,等着殿下来寻我们。”
“这么多年,我一直躲在乡下,隐姓埋名,终于将您盼来。”卉月说,“想来娘娘让我们出宫,就是为了借我们的口告诉殿下这些事吧。”
她说完,掏出一个香囊递给石珫。这香囊很旧,保存的却很好,锦缎之上,金线织就的花纹依然流云般美丽。
“这是当年挂在公主床前的香囊。”卉月目光似有怀念,“当年娘娘让我们尽量带着银钱,别从宫里拿其他能认出身份的东西,我却专门朝娘娘讨来香囊。”
“里头的香片还是娘娘亲自装的。”卉月把香囊放到石珫面前,“当年我拿走时,便想着有一日一定要亲手还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