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珫看着他的动作,轻声道:“回川。”
阮临抬头。
“你那个时候……冷不冷?”
阮临动作顿住,半晌深吸了一口气,笑了:“冷啊,当然冷,但也不是太难挨,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我年少时身体好,稍微挨些冻也没什么大不了,发一回热流两天鼻涕也就又能生龙活虎。”
“从葛府回去那次发作的厉害,其实也并不都是受冷的缘故。我当时不太认方向,走了不少弯路才到,白白吹了许久的冷风。再加上我当时年纪不大,在葛府成天提心吊胆,连觉都睡不安稳,又有个葛月襄得每日应付,精力耗得厉害。这下逃出来,心里一下放松,总得风风火火的生个病才能大好,只是看着凶险,其实都不打紧。”
“后来在千溪谷前,说是跪了半夜,但其实远没有那么久。老人家再怎么生气迁怒,也毕竟是我的亲外祖父外祖母。只跪了两个时辰,外祖母便让我进了门,之后也未有刁难,外祖还传授我许多医术。”
“我这些年其实也并不是多么凄惨。”阮临笑着看向石珫,“人生起伏波澜是常事。景玟,你实在不用为我已经走完的路背负什么。”
“况且,”阮临笑容淡了些,“我知道,你也并非一帆风顺。”
“当年,我是派人寻过你的。半年了,你还未曾到达西北,为什么?”阮临轻声问,“你又是怎么过来的?”
石珫没想到阮临会突然发问,怔了怔,涩声回答:“袁鼎和卢葳的人追的太紧,一路围追堵截。我与宋叔用了近五个月的时间才到龙关。你派人去寻我时,我还未到。”
“宋叔带着我与他们的人兜圈,一路躲藏,有时追的紧了,宋叔便会去引开追兵,我则先找地方藏起来,等宋叔回来再走。偶尔也会受伤,但不严重,略微养养,很快就能好。”
阮临抓住关键:“他们一旦发现你们的行踪,必然不肯放过任何可疑之处,你能躲到哪里?”
“青楼,或者义庄,还有一些旁的地方。”石珫淡淡道,“脏的,或者乱的,最好是三教九流混杂之地,往里头一钻,谁也不认识,谁也找不着。”
阮临已是愣住了。
当年连话本与糖葫芦都没见过的皇子,为了活下去,也学会与最底层贫穷混乱相融。
阮临顿了很久,终于又开口:“你的伤……”
石珫道:“不打紧。”
“那道伤口差点要了你的命。”阮临与他对视,“这也不打紧吗?”
石珫手指动了动,“你看了最后的那封信?”
阮临回头看向桌面。
石珫的视线随着他的一起,看到了桌上的信件,半晌道,“我那时慌乱中有些夸大,你其实……不必看它。”
阮临却依旧坚持:“让我看一眼你的伤。”
那于其说是封信,更是写给阮临的绝笔书。信中,石珫并未在自己的伤上过度着墨,只是淡淡提了一句——伤口颇深,恐危矣。
这个颇深的伤口险些要了石珫的命。
石珫没有再多说,解下腰带,将衣襟扯开,露出大片胸膛。
狰狞的伤口斜贯整个胸膛,从左肩至右胸,一道斜疤几乎将胸膛分成两个部分。
阮临颤抖着伸手触碰石珫身上的伤,忍泪抬头问他:“疼吗?”
“疼。”石珫抓住阮临的手,将阮临冰冷的手指握进手中,“但不可怕。忍一忍也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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