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自风流 浅书清都 2102 字 2022-08-26

这个香名为静雪。

这香说是静气凝神,她闻着却是满鼻的冰冷雪气,不觉得宁神,只觉寒凉。

于是又忽的了然了。难怪其他人面对宫主都是一副兢兢战战的模样,又惊又怕。日日对着这种香,别说静气了,她觉得,不出半个月,禁欲都正常。

她心中不断腹诽,动作却不敢停,低眉敛目的端着茶壶走到桌边,轻轻放下。见桌上的杯子已经空了,正要拿来倒水,就听桌前的人淡淡开口。

“不用添了,下去吧。”

这声音清冷平淡,带着微微的哑。彷如月夜中一阵清风穿过竹林,叶片被拨动,相互交错间,不经意的沙沙轻响。

她拿着杯子的手一抖,险些摔了茶盏。

“是。”小丫头再不懂眼色,也不敢再待下去了。行礼之后便匆匆退下。

出门之时,她像是受到蛊惑般往里看了一眼,就见一个瘦削身影坐于桌前执笔,神色略有思索。低着头,面目看不大真切,她只瞧清了那只拿着笔的手。那只手细长,骨节分明,白皙的有些过了头,连手背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她不敢再看,仿佛知道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脸颊通红。行了几步后,迎面撞见有人往这边走,也没仔细看,低着头略行礼便逃似的匆匆走开。

那人一路走到书房,刚一进门,眉头便紧紧皱到了一起。

“怎么又用这个了?”王义走到一边坐下,“你少用点静雪。这个东西寒性太大,用太多你这身子受不了。”

“无妨,我心里有数。”

王义一听气炸了,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心里有个屁数。你这人是不是非得把自己折腾的半死不活,躺到床上喘不过气了才不犟?”

他说了这一通尤不解气,最后干脆打开香炉,提着茶壶往里一浇,而后又重重的将茶壶搁在桌上:“你就不能爱惜些自己?”

桌前的人无辜道:“我如何不爱惜了?”

王义见他这样还在装算,咬牙切齿道:“阮回川!”

阮临终于忍住笑,不去刺\激他,安抚道:“先生的心意我都明白的。我何时不听您的话了?您吩咐的事我都在照做,且放宽心就是。”

王义的表情好了不少,看着阮临又是叹气:“你不用敷衍我。别的不提,你若是出了什么事,这慰灵宫上上下下,都得吓个半死。”

“原本摊上你这个没人气儿的宫主就已经够倒霉。成天静的没声,冰冰冷冷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住的是广寒宫。”王义越说越心疼,真心实意的劝道,“你就别再给他们增加负担了行嘛。”

阮临从不在口舌上与王义争,立刻从善如流道:“先生说的是,我知道了。”

王义也知言语上的多嘴对他来说不管用,可每次见面都忍不住翻来覆去的说一次。难得阮临次次都态度良好,虚心听劝,从不翻脸。

虽然他到现在也没按照王义说的做就是了。

阮临将信写完,放下笔,等着晾干:“先生来书房寻我,不只是为了说这几句吧。”

王义闻言一笑:“我是来向你辞行的。”

阮临愣了一下:“眼下年节将至,怎的突然要走?”

王义悠悠喝了口茶水:“我来梁州本就是为了踏遍大燕山川。如今梁州风景我已领略,也该到了继续往前的时候了。”

“虽是这样,却也不急于一时。”阮临将晾干的信纸折好,塞进小竹筒里,从头到尾都没避着王义,“不如在慰灵宫过了年再走?”

王义惊讶道:“原来你慰灵宫也是要过年的?我还以为你这一副九重青天外的做派,是故意要和我们俗世划分界线呢!”

“……”阮临平静的问道,“何时出发?”

“打算是这两天。不过也不急,这几天风大,等天好些再走。”王义说着看向阮临,忽然问,“你要不要与我一起出去走走?”

阮临下意识就要拒绝:“我出去干什么……”

“放心,你离开几天,慰灵宫不会有问题的。”王义道,“再说,过几天江岚风不是就要回来了吗?让他替你看着,你随我去四处看看,别总待在这山头上不挪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