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做了满面苦色,正抬头欲倾诉,然眸光触到那人面上一刻,却似一亮:“张。。。”
男子微微一笑,倒也认出了她,颔首道:“朱大夫,别来无恙。”
看来这汴梁城还是小了些。朱贵善未尝想到,不过与人稍起争执,便招惹来了大理寺卿。
也罢,正所谓机不可失!此回公理人情皆在己侧,不好生出了这口恶气,岂能甘心?遂一把拉住那人衣襟,掩面作泣色:“张相公,奴家无端教这恶伙计欺侮,素闻你为官清正、明察秋毫,可要为奴家讨回公道啊!”
言落,周围附和之声鹊起。
张放直身,一抬手,围观者似会意,片刻间周遭竟已鸦雀无声。
见他徐步踱到二人中间处,道:“汝等孰先说说,此场纷争究竟因何而起?”
贵善正要开口,那伙计却先急了,指着她道:“你。。。你这妇人,本是无理取闹,我方才不过轻轻一推,你便坐地,原是早作了主意来讹我!”
张放斥道:“众目睽睽,是你先出手推人,当下这小娘子伤势如何且不论,但说你非但不显悔意,还出言诬人,便已不占理!”旋即转向贵善,“事之始末,还是由这位娘子先行道来罢。”
贵善自求之不得,却还佯装痛楚,乃扶腰起身,勉强一福,才娓娓道来。
原早先她入到布庄看布,这伙计或是见她衣着朴素了些,便冷言相对,加之荐与她的几匹花布她皆不喜,便愈发不悦,看去是恨不能将人赶出而后快。贵善本欲拂袖离去,然又咽不下这口气,便指了他店堂正中的一匹灯笼百花锦,扬言要买下。那伙计自不信她买得起,连价都不屑出,然见她缠磨不肯去,便随口报价十五贯。原以为此言一出,定能将人吓走。却孰料贵善连眉都未蹙,便将钱拿了出来。伙计见此,诧异下竟莫名反悔,任如何也不肯卖了。贵善自然怒起,二人的争执遂由此而生。
听罢她所述,众人自皆指责这伙计蛮横。
伙计却还不服,辩解道:“汝等皆说得轻易,却不知这匹蜀锦乃是南城卢员外家早订下的,教她买了去,我如何与卢员外交代?”
“你既早将此锦卖与了卢家,却为何还对他人信口开价?”张放也觉此举实是过分。
“这。。。我只以为。。。”伙计满面涨红。
“你欺贫攀富、言而无信,已令人不齿!又伤人欲逃,且一再妄言,意图颠倒黑白,更应罪加一等!”一言罢,人群中已传来叫好之声。
那伙计本也自知理亏,且还怕果真将自己抓去吃官司,只得告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