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隐朝呆呆地看着赵芜,久违地感受到一股从胸膛传来的剧痛,过了很久,他伸出一只颤抖的手,按在自己冰凉的胸口。
他有些茫然地想,什么时候,赵芜就已经住了进去呢?
那个每个清晨都会躺在他怀里,软绵绵叫他“小顾哥哥”的人,真的就要丢下他了。
原来失去赵芜的痛苦,与他而言,不比当日亲眼见到衡剑宗覆灭来得轻。
顾隐朝看着怀里喘气都已费力的人,拧紧的心里只生出一个念头来:他要找人来救赵芜,一定要救活赵芜,无论要他用什么交换,他都愿意。
他颤抖地吻上赵芜的唇,用袖子不断地擦赵芜满是黑血的下巴,只是不论怎么擦,那血总是擦不净的。
赵芜的唇很软,唇珠饱满,经常带着股说不出的甜味——不知道是不是赵芜喜欢喝奶的关系。有时候赵芜喝完奶,上唇还沾着一圈白色的奶渍,就要凑上来讨个吻,简直比孩子还要缠人。
赵芜吻他的时候很投入,常常会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抖得很厉害,睁开的时候,那眼里又常含着一层水雾,只倒映出他的影子。
就好像在那一刹,天地间,只有顾隐朝能入得了赵芜的眼中。
顾隐朝有时候不大好意思承认,这样的赵芜对他来说也是非常吸引力的,他有时不吻赵芜,也是怕自己吻着吻着,自制力就下线了。
而今,赵芜的唇上全是带着铁锈味的血,除了苦与腥,顾隐朝再也尝不出半点其他的味道来。
“阿芜,等我回来。”
顾隐朝将人抱进屋里去,然后拔腿就向外跑,想要去找个大夫来救救他的阿芜。他走得太急,心里又乱麻一样,没注意脚下门槛,右脚绊在里头,狠狠在院子里跌了一跤!
接着,有东西从他脖子上飞了出去,撞在棺材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这一跤摔得着实不轻,顾隐朝的右膝的已经摔出了血,他狼狈地爬起来,一时天地旋转,这让他的余光暼到了在棺材旁碎成两截的玉菩萨。
那是师父传给他的,据说是有位先祖留下来的玉坠,只传给衡剑宗历代的掌门,并留下这样一句话:“若是有难,此玉可保后代宗主性命无虞。”
那时候顾隐朝不明白,或者说历代接到此物的掌门都不明白——这只是一块玉菩萨,就算它用料上佳,雕工精湛,终究也不过就是个玉坠子,难道还指望它能替自己挡上一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