犼转头就看见了观世音,依旧持了净瓶,黑发白衣,神光缭绕。这山间因得了他的祥瑞福泽,又添了几分仙灵之气。
犼并未理他,尽管它现在已经极度虚弱,便是未归神位的樊少景也能杀了它。观世音仍是毫不自觉,其缓步踱来,直接就在犼身边坐下:“犼,你我做个交易如何?”
犼眸色深深地望向手中针脚细密、绣功精致的荷包,听若未闻。
观世音便开始叹气:“唉唉,罢了罢了。贫僧还以为绣荷包的人会比这荷包好看一些。”
话一落,他便转身欲走,绿瞳僵尸终于开了口:“什么意思?”
它的声音很干涩,眸中碧色黯淡,如同风雨将至时、满天云翳,观世音俯身挨近它:“做个交易,贫僧能够让你与贡兮施主已断的情缘再续。”
绿瞳僵尸站起身来:“她在哪里?”
观世音抽取了净瓶之中的杨柳枝把玩,半晌方道:“不问条件?”
“我不在乎条件。但是如果你敢骗我……”
观世音接嘴:“你就荡平三界。”
绿瞳僵尸瞪眼:“我就掐死你!”
“啧!”观世音又是摇头,“贡兮施主私埋水珠,至使三途河决堤,人道受创。犼,如果她从此以后只能是一个普通人,会经历生老病死,再不能脱出六道轮回,你还爱她吗?”
绿瞳僵尸只是重复了同一个问题:“她在哪里?”
观世音将一物递给它,却是一页阴司司命薄的手抄版。绿瞳僵尸转身欲走,观世音又叫住它:“人类幼仔不能□啊!”
观天苑香客依然络绎不绝,摇光将其师尊贡兮真人葬于后山,观天苑运营如常。他比巧儿更擅经营,来往香客大多能心甘情愿地添香钱。失了巧儿,观天苑似乎并不受影响,就像当初失了樊少皇一样。
观世音在沙滩上摇那棵摇钱树,这已经成了他每天的日常工作。樊少皇在法阵中铁青着脸旁观,有这样的仙僚,显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观世音却浑然不在意:“仙友,想来那丫头将这棵树种在这里时也是满有深意的,若非如此,贫僧怎会天天前来探望仙友你呢?”
提到巧儿,樊少皇唇边却露了一丝笑意,他别过脸看埋在法阵旁边的坟包,目光中竟然有些许暖色,言语中亦失了最初的鄙夷之意:“一个蠢人,尽做些蠢事。”
观世音摇完了金叶子,又从树下刨了坛秋露白过来倒在法阵前,他虽浪荡不羁,但佛家规矩却是从不逾越的,故酒是不沾的,无法陪樊少皇同饮。樊少皇饮着酒:“你渡她轮回了?”
观世音正卷了片金叶子吹曲儿,半晌方答:“嗯,过忘川的时候她让我给你带个话,谢谢。”
樊少皇冷哼了一声,推演到巧儿命数之后,他托樊少景去找了观世音,不然以巧儿犯下的过错,功过薄上,即使神界不为难她,也定然沦落牲畜道。只是那个看着笨笨的丫头却不知怎样知晓了。
“其实那丫头还成。”观世音拍了拍酒坛,“对你还是颇为有心。”
古战神应龙饮着酒,冷冷地哼:“我教出来的徒儿,自不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