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见到关家另外三个汉子时,更加坚定了这种想法。
关二郎、关三郎、关四郎都在砖窑里做工,昨日于叔让人捎了信,说是叶凡要来,他们便告了假,早早地回来陪客。
叶凡进门的时候他们也刚刚到家,个个顶着灰扑扑的脸,身上的衣裳补丁摞补丁,尤其是肩膀的地方,许是因为经常背砖,干脆缝了块皮子。
家里只有三孔窑洞,十分破旧,小小的窗子,墙面坑坑洼洼,钉着木楔,挂着麻绳,晾着干菜。连个像样的院子都没有,只用木栅围了小小的一圈,左右两边紧挨着的就是邻居家。
叶凡心里挺不好受。
关大郎不像是没本事的,关家的汉子们也个个能吃苦,之所以翻不了身,还是因为根儿里太穷了,这个时代给穷人提供的机会也太少。
尽管如此,关家人却没有一个自怨自艾,反而皆是豁达爽快的性子,说话大嗓门,带着浓浓的鼻音,高兴了便大声笑,生气了便瞪着眼吼,整个一关西大汉的标准模样。
邻居们也是如此。
这里原本就是屯兵之处,窑洞依着山崖挖了一整排,每家或一孔或两孔,像关大郎这样分到三孔的还是因着他曾经是百户长,人缘又好。
大伙听说关家来了客人,全都出来打了个照面。
原身先前从没来过关家,这还是邻居们第一次见关大郎的小舅子。
“哟,这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个读书人。”
“可是呢,怪不得你家二小长得好,原来是随了舅舅。”
“就冲这模样,管保叫媒人踏破门槛!”
“……”
“你们可别这么抬举他,回头找不着北了!”叶三姐在灶台边上和着面,一边笑着回道。
大伙嘻嘻哈哈笑闹一阵,瞅着关家要吃饭了,便各自识趣地离开了。
叶三姐下了大工夫,用简简单单的材料做出来一顿丰盛的午饭。
新鲜的江鱼是拿大铁锅炖的——这锅还是当年三姐出嫁时叶老爹陪送的嫁妆——锅里煮的是野菜汤,还有叶凡带来的野猪肉。
肥瘦相间的肉方拿盐腌着,原本可以存放许久,叶三姐却一点没剩,全都用来招待叶凡。
锅边贴的是“榆钱饼”,农历三月初,北方正是吃榆钱的时候,叶三姐直接在窑洞前的大榆树上揪了一筐,和着黍面贴成了一个个巴掌大小的焦黄饼子。
剩下的榆钱搅上鹅蛋炒了,叶三姐终于舍得放了一回油,金黄的鹅蛋混着青葱的榆钱,好看又好吃,喷香的味道惹得邻居都忍不住咽口水。
叶凡碗里除了鱼就是肉,还有一大块油滋滋的鹅蛋。
三个孩子也都吃上了肉。
关大郎给叶三姐夹了两块,叶三姐一个劲儿踩他的脚,关大郎就像感觉不到似的,接着夹。
反观其他人,只端着菜汤,就着饼子呼噜呼噜地吃,至于鱼和肉一点都没碰。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吃得很香。
关二郎笑呵呵地说:“今日托了小郎的福,不年不节的,咱也吃上一顿肉。”
关三郎也咧了咧嘴,粗声粗气地搭腔:“过年过节也不见得能吃上。”
哥几个显然不觉得这是什么丢面子的事,全都笑了起来。
看着他们被砖窑熏得红中带黑的脸,叶凡不由地想起一些事。
当初,叶老爹还在时,几次叫关家兄弟去酒坊做工,算是帮扶他们一把。关大郎却拒绝了,只说叶家不止这一个闺女,不能开这个头。
想到往事,叶凡对关家人更多了些好感。同时,又很想帮助他们。
于是,叶凡更加坚定了信念,要快点强大起来,只有自己变得足够强大,才有能力把在意的人护到翅膀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