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辰卿一念及此,登时浑身冷汗涔涔而下,虽然大不了一死,但是长那种东西,还是让人觉得有些恶心。
天气一天天热了起来,薄薄的夏衣已遮不住隆起的小腹,原辰卿常常出门谈生意,精于生意之道的自然眼光雪亮,有的同行装作不知道,但眼角余光一直往他的小腹看,有的人心有戚戚焉,跟他切磋肥胖的痛苦,有不给面子的,一见面就开始嘲笑起来。
「原兄,你肚子那么大,该不会是有喜了吧?」
望见眼前男子戏谑的表情,原辰卿一阵气闷,如果不是多年的合作人兼好友,真想一拳揍掉他的笑脸。
「方棠溪,你想死是不是?」原辰卿冷冷道。
两人都是世代从商,上一辈便已认识,他和方棠溪年纪相近,生意上一来一往,便已十分熟悉。
方棠溪是薛神医的义弟,他当年也是经由方棠溪介绍才认识薛不二。方家虽然是武林中人,但也涉足商行,特别是马匹生意做得极大,方家在塞外养马,卖到中原,再从中原采办丝绸茶叶之物,运往大食等国,获利颇丰。
「不不,我还想再活五百年。」方棠溪笑嘻嘻地,但眼睛仍然赤裸裸地盯着原辰卿的小腹看,一本正经地道:「看这个肚子的形状,我觉得是个男孩。」
原辰卿脸色更是发青得可怕,却是一语不发,方棠溪咳嗽一声:「原兄,我开玩笑的,你别介意。对了,你上次要找的沉香墨莲,找到了么?」
原辰卿摇了摇头,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只是看着空杯,一句话不说。
「原兄如此焦急要找沉香墨莲,不知拿来做什么用?可以拿别的药草替代么?」
原辰卿也曾托方棠溪找过,他也为此花了不少心血,看到他的表情十分认真,原辰卿展颜笑道:「没什么用,是我一个兄弟要的,找不到就算了。」
方棠溪点了点头,两人慢慢喝着酒,聊着生意上的事情,忽然一声振翅的轻响惊动了两人,原辰卿看见一只雪白的鸽子停在窗沿上,扑棱着翅膀。
方棠溪不好意思地朝原辰卿笑了笑,对着鸽子,伸过自己靠在身边的拐杖,鸽子便一跳,飞到他的拐杖一端让他抓了过来,取下上面的小纸条。
原辰卿发现方棠溪脸上表情十分古怪,便忍不住转头看了看,这一看便已将纸条上的簪花小楷看得清清楚楚:「想你,什么时候回家?」字迹娟秀挺拔,依稀可以想象出书写之人必是一位绝代风华的女子。
原辰卿心里一跳,笑道:「是你外面的小情人?」方棠溪三年前就已成亲,据说对方是个冷淡不喜多书的女子,应该做不出如此大胆之事。
方棠溪挠了挠头:「我最爱的恋人,我最敬重的妻子,我相交最久的好友。」
原辰卿呆了一呆:「你要我猜是其中哪一个?」
「不是,他们三个是同一个人。」方棠溪将小纸条小心折好,放入怀中。
原辰卿刚喝了一口酒险些喷了出来:「你说什么?」
「他怕我父母伤心,所以易容成我夫人的样子陪在我身边。我原先的夫人其实没有嫁给我。」方棠溪有些不好意思,干咳了一声,「他是个男子,我试过不去喜欢他了,可是做不到……我听说,原兄最近和永安王走的很近,也是因为喜欢的原因吧?」
原辰卿还没有从思绪混乱中解开,万万没有想到好友居然先他一步和男子在一起了,还如此正大光明。听到方棠溪询问,便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很多人都在背地猜想原兄是不是被永安王胁迫,我想原兄是个洒脱之人,想必也是因为喜欢,才会羁绊流连一个男子。」
原辰卿脸上微微有些扭曲:「唔……很多人知道了?」
胁迫?胁迫……他脑子里一时间尽是这两个字,几乎要脱口而出:「我只是无聊冲动……」
方棠溪认真地点头:「原兄不顾世俗眼光,我很佩服的。」
方棠溪一厢情愿认定他英勇地为了爱情而献身,他也不好拆方棠溪的台,讪讪地笑了一下,虽然好奇方棠溪和他「夫人」的事,又不好问,只道:「喝酒、喝酒。」
方棠溪把脸凑到他面前:「我听说永安王九岁就学会逛妓院了……自从他跟你在一起后好像转了性,你们真的感情这么好了吗?」
「是吗?」原来小浚真的是认真的?原辰卿手中的酒杯颤抖了一下,酒洒出来了一些。
方棠溪拍着他的肩膀,露出心知肚明的笑容:「我们兄弟间就不要说假话了吧?」他微醺地看了看天色,「我要回家啦,原兄,来日再会吧。」
原辰卿一看时间到了未时,远浚大概早就到家了。吓了一跳,这次聊得太久,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
两人喝了半醉才要离开,方棠溪腿脚不便,拄着拐杖几乎要滚下楼,原辰卿扶住了他,顺势便将他抱了起来,走向门外的软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