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新年好,我带小木哥给您拜年来了。”
报纸哗啦翻动一页。
“叔……过年好。”
陈木缩了下肩膀。
两道目光几乎同时朝他射过来。
那是两双极其相似的眼睛,来自于一对亲生父子——一双眼睛年轻漂亮又张扬,目光里蓄满蓦然的惊讶和复杂,另一双虽然饱经沧桑,但依旧锐气凌厉,尤其是那种居高临下的轻蔑感,是轻易抹不去的。
陈木被看得无地自容。
程锦明张张口,没说话。
程立段倒是哼出了声,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自己儿子,摘下眼镜,把报纸往桌上一放,“行了。去客厅坐着吧,一会儿该吃饭了。”
程锦明拉着陈木的手往外走。
陈木就像个云里雾里的牵线人偶一样,被人拉着去这儿去那儿,出了书房,听到身旁的人轻叹口气,有点埋怨他的意思,“我都说了,你什么话不用说就行呀。”
程锦明捏捏陈木软乎乎的耳垂肉。
“那,那是长辈,我什么也不说,不礼貌,也不,不尊重。”陈木低着头。
他这是又想自己爸爸了。
要不是程锦明,现在他应该正和他爸在一块好好过年唠嗑,而不是打电话去撒那个谎,说今年工作忙回不去。
程锦明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默默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笑一笑,“算了,你愿意说就说好了。”
菜一会儿就上了桌,四个人围在桌前,各有各的心思,一口菜吃到嘴里什么滋味也没有。
“对了,听说你最近一直在追个女人,叫什么来着?”程锦明给陈木夹了一块鱼肉,漫不经心地问着程锦英的话。
“啊?”程锦英猛一哆嗦,看到程立段也看向自己,心里直叫苦,他这堂哥心有够黑的,竟然拿他找话茬。
程锦英闷着声嘟囔了一句,跟蚊子哼唧似的。
“……张瑾。”
“你有女人了?什么时候的事。”程立段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她是干什么的。”
程锦英连忙摆手,“没,没有呢。”
“不是红灯区里的吗,听陶瑞泽说你前段时间追人家都快追疯了。”
“什么?红灯区?”程立段皱起眉,把筷子也放下了,“那种地方能是什么女人,小英啊,你爸把你交给我好好教育,你要是交些不三不四的人,我还怎么跟你爸交代。”
“不是,大伯,真没有!”程锦英苦大仇深地瞪了程锦明一眼,程锦明一肚子坏水,还净笑着问他:
“那个叫张瑾的,是个Omega吗?悠着点,如果把人给标记了是要负责的。”
“不,哎呦……什么跟什么啊!”程锦英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那叫一个好看,像是想起什么心惊胆战的回忆,瞬间泄了气了,蔫了吧唧地闷头扒饭。
程锦明不逗他了,又给陈木碗里夹一筷子菜,轻声说,“还吃得惯么?”
他的语气让陈木有种四肢不全的错觉,搞得好像已经生活不能自理一样,陈木尴尬地用自己筷子打了下他的,声音很小,“你吃你的,我自己来啊。”
程锦明弯着嘴角还想说些什么,这时坐在对面的人却发话了。
“今年的家宴,我打算在老家办。”程立段咳了一声,“你找时间提前过去布置吧。”
程锦明抬起头,有些不解,“怎么想回老家办了?”
程立段的出身算是他最不愿意同别人提及的一点,他瞧不起陈木,其中一个原因,是因为他也是从这类人里爬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