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抬下巴,没多解释。
黎泽紧盯着他看了片刻,起身坐进后座,他刚关上车门眼一翻,便见到副驾上竟然坐着人,唐忍没回头,努力降低存在感,黎泽却是从后视镜清楚看到他的面孔。
黎泽:“……”
巷口那个管闲事的神经病。
这就他妈太巧了,自己刚才那段丢脸表现估计这人观赏了全程。
他懊恼地摔进座椅中,尴尬得脸颊泛红。
“先送唐忍回家。”黎澈起车上路,按照几次更改线路的导航行进。
黎泽在后面看着静默的前排,不假思索地问:“你俩处了?”
唐忍眼神迅速瞟向旁边,黎澈眉头紧锁地说:“你要是不会说话就把嘴闭好。”
黎泽撇撇嘴,插兜消停下来。
这一路太远,也不知是不是哭累了,黎泽横在后座睡得踏踏实实,直到车停下才恍惚转醒。
唐忍关门前说:“谢谢老板。”
黎澈:“没事,应该的,今天麻烦你了。”
唐忍轻笑:“我也没干什么。”他关上车门,车窗半敞着,他摆摆手:“再见,路上注意安全。”
黎澈弯唇:“好,再见。”
车里只剩下他们俩,黎澈直接开向自己家。
黎泽坐起身,看着他哥的侧脸半天没说话,兀自纠结一阵,突兀开口:“二姑说是你拿钱要给爸治病,结果妈不让,把钱扣下了。”他说完,心里闷得想大叫,憋了口气,颤着声音问:“是真的吗?”
黎澈听着,不自觉想起那段噩梦般的回忆,没说话。
“他不是心脏病,他得了什么病?”黎泽语气带着些恶狠,一直咬着牙。
黎澈打开转向灯,没回答。
“我自己爸怎么死的,我不能知道?”
“癌症。”
黎泽怔住,从这人口中听到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仿佛有滔天的力量,瞬间击垮他多年一直横在心里那个所谓的真相。
“癌症。”他低声喃喃,竟然笑了一下,似是不敢相信。
今天放学他照例出去打篮球,但小区的场地被一众说是要彩排的大妈占领,他只能怎么来的怎么回去,一开门便听见里面震天的争吵。
“我们最难的时候也没管你们借钱!现在你张口二十万,是你儿子结婚不是我儿子,我不欠你的!”陈素梅尖锐的声音震得他头皮僵硬。
二姑似乎气到极致,不甘示弱地喊:“你们最难的时候?!好,陈素梅你提这个,你们最难的时候,我哥病得起不了床,躺在医院等死。”
黎泽进玄关的脚步停下,偏头仔细听着。
“你不借钱,你儿子借,黎澈把自己大学赚的钱全拿出来要治病,你干什么了?!”
黎泽神情怔忪,每一句话他都听得懂,却每一句话都与他认知里的事实截然不同。
“你把钱攥手里不让他用!”二姑说到气头上竟是哭了起来:“黎澈跪在你面前,你不让他用!”
“他大学不念了一天打四份工,你干什么了?!”
陈素梅厉声反驳:“他那个药一周就要八千!谁治得起!医保报不了,黎澈那六万块钱就是打水漂!家里活人不吃饭?黎泽不上学?!”她缓了口气嘲讽道:“你说这些,黎澈找你借钱你借了吗?他找二哥借钱,借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