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住!”陆知宴站起身,快步走向门口,“您儿子一心搞事业,您可别给我安排相亲了。”
“你这孩子!见见又没什么!”
宋美秀犯愁地一拍大腿,这儿子太优秀也不是好事儿,工作太忙,都二十七八了也没有个找对象的心思。
她一天天在家里闲着无聊,总想着要是能抱个大孙子就好了,也有点事儿做,他这儿子偏偏就不争气。
陆知宴从家门出来,呼吸了一大口新鲜空气,心里盘算着要把和爸妈公开性向这件事儿提上日程了,不然宋女士总惦记着给他安排相亲,最后也只是浪费两个人的时间。
可是要怎么说呢?这种事直说的话也不知道老两口能不能接受得了。
陆知宴叹了口气,爸妈生他养他肯定也没想到他会喜欢男人吧。
事实上,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还是高三那年才意识到这一点。
他们学校是重点学校,师资配备和教学条件都是顶尖,学校里的学生,除了像他这种优秀过头的学霸就是些非富即贵的富二代。
在这样一所学校里,陆知宴一心学习,满脑子都是学习改变命运,同学们都叫他高岭之花,不好亲近,只可远观,所以哪怕喜欢他的女孩子也不敢表白,都把爱意偷偷藏在心里,以至于陆知宴根本没谈过恋爱。
不过在高三之前,他也是坚定地认为自己是喜欢女孩儿的。
他小小年纪就清心寡欲像个菩萨,甚至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和情爱无关,直到看到高一新入学的学弟。
学弟和他不同,是很典型的纨绔富二代,陆知宴从不屑于和学校里的这类人打交道,但不知道怎么,那天他就多看了那么一眼,然后就移不开眼了。
他还记得那天天气很热,他在班里闷得慌,所以就到楼后操场的背阴处背单词,他们这边的操场几乎没有人来,所以他以为自己可以安安静静地完成今天的任务,没想到远处突然传来嘻嘻哈哈的笑声,打乱了他的思路。
他皱着眉头抬起头来,正看见一群男生走过来,抱着篮球时不时在地上拍两下,发出“砰砰”的声音。
这真让人讨厌,陆知宴心里不爽,低下头捂住耳朵,想要赶紧背完离开这里,然而喧闹声却越来越大,他不得不再次抬起头来,结果这一下正好看到刚脱了校服穿着无袖背心的学弟。
他莫名就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当时还不明白那是什么感觉,只知道后来自己回到教室的时候心还跳得很快。
当时的陆知宴还没意识到自己这种反应名为心动,只是在每天学习吃饭睡觉之间多了第四种想法——想见见那天的学弟。
最开始只是一点点微弱的小火苗,偶尔在他忙碌的一天之中蹿一下,像在他的心上挠了个痒痒,如果不是迟来的春梦让陆知宴不得不察觉,这点小火苗早就在心中那片荒野燃出燎原之势的话。
那天他大汗淋漓,惊慌又不知所措地从床上坐起来。
他的青春期是平稳度过的,没有叛逆,没有少年人的春心萌动,只有刷不完的题和背不完的单词。
这是他第一次,也是他唯一一次,陆知宴在漆黑的卧室里坐了整宿,在天亮起来的时候照常洗漱,吃早饭,上学,他把这一切藏在心里,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只是从那时候开始,心里有一处空落落的领地被填满了,这么多年仍然坚定地存在着。
裴熙南回到公司,坐在椅子上揉了揉太阳穴,安静了三秒之后拨通了安吉的电话。
安吉正在食堂吃饭,嘟嘟囔囔地说,“老板回来啦?有何吩咐。”
“没什么吩咐,就是有一个账要跟你算一算。”
电话那头的安吉感觉到脊背突然发凉,不用想也知道是算什么账,放下筷子,坐姿都板正了,“老板你听我狡辩。”
“狡辩什么狡辩,今天晚上跟我一起加班吧。”
“啊?好吧。”安吉认命地答应下来,感觉嘴里的饭都不香了,小情侣之间的事情怎么他成这个炮灰了。
裴熙南上午耽误了工作,肯定要补回来的。
结果刚忙了不到两个小时,安吉就一通电话打了过来,他正思考着被打断,没好气地问,“怎么了?”
安吉在那头叽哩秃噜地说道,“裴总!你看新闻了没?卓宴!卓宴工地有个工人坠楼了,家属都闹到卓宴总部楼下了。”
“卓宴的事儿关咱们——什么?坠楼?”裴熙南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赶紧翻起新闻,果然黑色加粗的字体,明晃晃写着——卓宴工人坠楼?保护措施不到位,工人的命不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