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生活里没有烤冷面和压操场。”谢航拿着竹签,扎起一块烤肠。
他一般不从后门走,平时也懒得去操场。
“如果你那时候认识我,你的生活里还会有章鱼小丸子。”季思年说。
“会吗?”谢航顺势戳了一枚小丸子走,“你那时候如果认识我,可能会讨厌我。”
裹满了酱汁的章鱼小丸子还冒着热气,木鱼花贴在上面像小丸子烫出来的一头卷发。
季思年咬到了辣椒籽,喝了几口热牛奶。
也许吧,那个时候的自己没什么心思谈恋爱,每天光盯着前五名看,如果跟谢航一个学校他大概会被折磨疯。
“但是我们可以一起上课。”季思年说,“一起跑操,一起去食堂吃饭。”
谢航轻轻吹着那枚小丸子,过了许久才说:“我们现在也可以一起。”
“不一样。”季思年托着下巴,“看不到你穿校服,而且……很多都不一样。”
小丸子被咬开,鱿鱼须嵌在面团里。谢航心里有片刻的酸胀,他知道季思年在遗憾什么。
遗憾对他来说是个很新奇的情绪。
他曾经无数次设想可以回到小时候,让那时的自己勇敢一些、自信一些,摆脱掉那些强加在他身上的期待和质疑。
但这些都不算遗憾,可以是后悔,可以是希望,甚至也可以是如今的他“强加在过去身上的质疑”,但都不是遗憾。
但在这一刻,他无比希望能如季思年所说,让他们重回到几年前,当一次高中的同班同学。
遗憾都要建立在某个当年的错误选择之上,可他们明明没有走岔路的环节,他还是会因为这份没能提到更早时候的缘分而遗憾。
他早就已经习惯接受既定事实,过去的就过去了,反复重演只会让人困在原地。
季思年给他带来了太多新的体验,这些新的体验才让他一步步变成更鲜活的人。
把桌上的几份小吃都吃完后,窗外的天已经暗了下来,路灯还没亮起,咖啡店这一排的门脸先亮起了招牌。
“家长会都说了什么啊。”季思年百无聊赖地用竹签戳纸袋,“我高中都没怎么问过我妈。”
“呼吁家长多关心学生心理健康,从家庭层面减压。”谢航说,“每次开会内容都差不多。”
连班主任都有些没话说了。
季思年回忆着:“我高三没这么高频地开过家长会,这样没事儿就开会才会给家庭带来高压吧。”
“实验一直都这样。”谢航说,“特别是今年压力大,听说一高有个学生很厉害。”
“我怎么不知道。”季思年嗤笑一声,“让谢舟去搞掉他。”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直到路灯全部亮起时才收拾东西准备走。
先前坐在咖啡店里的学生早就各回各家了,季思年把手揣在谢航的口袋里,推开门出去。
“我回了。”他捏着谢航的手指,“你直接回吗?”
“我一会儿要……去和大夫聊聊。”谢航看着他的眼睛,“定期的。”
季思年平白想起下午时球场男生的话,他点点头,又凑近了在他嘴角落下一个吻。
非常纯情的约会,以及非常纯情的吻。但谢航的心跳很快,从他在咖啡店见到季思年开始,季思年似乎就有些与往常不同。
他感受不到这份不同的具体来源,似乎不全是对于高中不曾相识的遗憾。
季思年像在路上跑着的小狗不小心撞上了电线杆,捂着头打滚的时候被人抱起来揉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