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说了句“谢谢”,群里安静下来。
季思年去班群里又转了一圈,确认没有其他错过的消息之后才慢吞吞地吃起了米线。
新的宿舍,新的室友,上大学这件事终于在他的纷乱生活里多出了些实感。
马上要进入一个全新的生活圈子了。
这是他期待已久的生活,可是此时说不上来的却有些心慌。
他不太想改变现状。
形容不出来这“现状”指的是怎样一个状态,反正就是有点舍不得。
这碗米线量很大,他吃完感觉一下午都很撑,一直到晚上七点多都没什么食欲。
季思年原先还想着晚饭等谢航回来一起吃,没想到这一等就等到了八点多,谢航连个影子都没有,只好又自己跑去对面随便买了点吃的。
这还是他第一次独守空宅,不仅谢航没消息,连对门也毫无动静,不知道这兄妹俩白天都在忙些什么。
这天一黑,他不可抑制想起了昨天谢航那个一句话鬼故事,怎么想怎么瘆人,老是觉得这屋里有其他人。
“靠。”季思年把所有灯全打开,走个路都竖着一身汗毛,连洗漱都敞着门,不到十一点就钻进了被子里。
卧室的灯开关在门口,他要是想关灯就得在黑暗中走回床上,季思年斟酌了不到一秒就选择把灯开着。
这下是彻底睡不了觉,他仔细听着电梯的声音,上上下下好几次,没有一次在八楼停。
这人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季思年看着手机眼皮直跳,谢航再不回来他就要被自己的丰富想象力给吓死了。
在消息列表里挑了半天,他最后点开了尹博的对话框。
现在必须得有人跟他说说话,不然这场面很像他独自一个人进了什么沉浸式副本。
过了五分钟,尹博直接回了电话过来。
季思年看着来电显示快要热泪盈眶了,飞速按下了接听,对面的嘈杂声音传来的一瞬间差点掀翻了屋顶。
季思年狂按音量键,这下倒是好,什么牛鬼蛇神都被吓跑了。
“有事儿?”尹博在那边音调都快飙到青藏高原上了,“我操,你等下,我换个地方跟你说。”
都快十二点了还能这么热闹,他乍一下还以为尹博去了酒吧,仔细听听却发现有些不对。
混乱的喊声、物品碰撞声,还有女人声嘶力竭的叫声。
季思年问道:“你在哪呢?”
不过尹博应该没听见,他的声音很快就淹没在了鼎沸人声里。
“我在我爸疗养院。”尹博找了个安静一些的地方,“这边一老太太控制不住,寻死觅活的,还以为家属来了能压住,结果家属跟这老太太疯的不相上下,我操。”
“有危险吗?”刚刚那砸来砸去的,不知道的以为是在什么斗殴现场。
“没有。”尹博长叹一口气,“家属也不全有毛病,我看那女的穿得挺人模人样的,好像是老太太她闺女,一开始也讲道理,后来估计是被老太太那样子刺激到了,才开始闹的。现在就她孙子一个人扛着,又得管着他俩,又得跟院方协调,又得跑上跑下办手续。我今天看他也快崩溃了,我都不敢靠太近,感觉这人挺狠的,不过他一个小时前刚走了。”
季思年半天没说出话来,从桌子上摸到昨天扔在那里的雾化烟抽了一口,抽完才想起来这是谢航家。
“累死我了。”尹博停了一会儿,低声说道,“其实我真觉得啊……就事论事啊,那老太太想死,遂她意得了。这样拖着,谁都痛苦。这种事儿吧,说到底就是个伦理道德问题,但你说违逆老人的意愿和全力让老人活着,到底哪个才……哎算了。”
“家属怎么想的?”季思年问。
“她闺女想全力保,她孙子没表态。但今天这么一闹,我估计真保不了多久了,老人的身子本来就差,这么多年还吃精神类的药……不管了,反正明儿晚上就移交医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