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副会长?”
顺着所有人的目光,简迟的困意在看见舞台中央的季怀斯时消散得一干二净。
高台背后的壁画与灯光交织投印在身穿白色燕尾服的季怀斯的身上,发丝梳起,露出光洁的额头与水墨画一般的温润眉眼,唇至始至终勾着恰到好处的浅笑,他向观众席鞠了一躬,沉下专注的眸色,架起小提琴至肩头,握弓的右手放上琴弦,拉响了第一个音符。
简迟无法将视线移开。
迎着所有人的注目,季怀斯随跌宕起伏的音调挥舞手中的弓,他并不像在演奏,更像是沉浸在一场盛宴,一支舞蹈中,身影仿佛处在波涛奔涌的洪流下,盛着无法磨灭的力量与高雅。
简迟的感知被这唯一一道声音独占,乐曲中的情绪鲜明地奔赴向他,从惆怅悲恸,忽然变得急切,激进,每一个音节像是跳跃的冷焰,继而舒缓,悠扬而绵长,一阵麻意从头皮蔓延向全身。
舞台两边的大提琴在小提琴的衬托下沦为背景,简迟第一次切身理解了张扬对季怀斯的崇拜,拿起小提琴的季怀斯承载了所有光芒与荣誉,纯白优雅的燕尾服,骨节分明的双手,他在不经意间抬眸看向观众席,眼底闪烁着让人溺毙的温柔笑意。
有一瞬间,简迟以为季怀斯看向了自己。
他尚留有一丝理智,将意识抽离出这场音乐盛宴,望向身边的白希羽。此时此刻,白希羽脸上的专注已经被痴迷取代,牢牢盯着舞台中央的季怀斯,紧抿着唇,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像在躁动着,紧绷着。
这副神情最早就在白希羽看见季怀斯时出现过,但都抵不上此刻十分之一的浓烈。
简迟的心不禁微微一动。
故事,也许重新回到了正轨。
第17章 戳破
“请问是简迟先生吗?”
音乐会落幕,众人陆续离场,白希羽仍然沉浸在最后一场独奏中,迟迟没有起身。
简迟听见自己的名字,抬头看向侍者,听见对方继续说道:“季先生邀请您和您的朋友去后台。”
“是副会长吗?”
‘季先生’三个字仿佛带有一种魔力,白希羽敏锐地捕捉到,脸颊红扑扑,连忙就要拉简迟起身,“我们赶紧过去,别让副会长等……对了,我都没有带花,一点准备也没有,简迟,你说我现在出去买一束花还来得及吗?”
简迟听着白希羽在耳边碎碎念,安慰道:“他应该不会介意这种小事。”
“我知道,可是……”
通往后台的路并不长,白希羽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紧张,带路的侍者敲响挂有季怀斯名牌的休息室,里面传来一声模糊的‘请进’,一抹白色随推开的门暴露在眼前,季怀斯仍然穿着那席燕尾服,仿佛刚刚结束某个晚宴的贵公子,抬眸朝简迟微微一笑。
简迟的视线不由地停留片刻,更不要说白希羽,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下几乎连眼睛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磕磕绊绊地说了一句‘副会长’。
“音乐会怎么样?”季怀斯问。
“非常精彩,尤其是最后……”白希羽忙不迭地接道,慢慢红了耳朵,“最后一首很好听,结束的时候我还意犹未尽,这是什么歌?”
“《查尔达什舞曲》,我很喜欢的一支曲子,”季怀斯自然地转过目光,连带话锋一起,“简迟,你觉得呢?”
默认充当背景板的简迟微微一怔,反应过后附和道:“很好听。”
季怀斯眼底的笑意略微加深,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满足,很快被寻常的情绪掩盖,“听了两个小时的音乐,你们应该饿了,等会要一起去吃午饭吗?”
“真的吗?”白希羽毫不遮掩脸上的兴奋,发现自己的反应过于明显,又连忙加上一句,“会不会太麻烦了?”
“不会,吃完以后我们可以一起返校,”季怀斯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简迟,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简迟发现季怀斯最后总会将话题引导到向他的方向,摇了摇头,“没有。”
“那地点就由我来定,你们有什么忌口的吗?我记一下。”
平心而论,在一众出色的圣斯顿学子中,季怀斯的模样算不上惊艳,更多是一股渗入骨子里的清润气质,像是一杯平淡的开水,柔软且包罗万象。但简迟觉得这样认真记下他们喜好的季怀斯比任何人都要有魅力,不是浮于表面,而是发自心底的对所有人尊重体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