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严跟在许洌身边也有6、7年了,他们是从大学就认识的。
起初许洌入校时,部队营区的军长、□□就三番四次找他谈话,搞得一个宿舍的还以为他是关系户。又因为这哥们儿长得就像个白白净净公子哥,进校时还不爱搭理人,整天一副郁郁寡欢样,不少同学私下都对他有点不善意的言论。
但许洌这人专业能力很强,每次强化训练都是第一名,硬是把那些喊他小白脸的话都给无形中压了下去。
尤其是当时看见他的高考分数,说实话这种分数能去t、p学府的,真不至于跑一所西北的非双一流军校来读。后来他们一起进野战部队实习,从武装泅渡、射击战术到严峻的野外生存军事技能,许洌的优异更是脱颖而出。
而且,史严至今记得大家私下虽然都嘲许洌是公子哥关系户,但只有他知道许洌当时是真穷。
当年军校管理很严,智能机不让用,更不让装有线或无线网络。那会儿宿舍里六个人,三个都因为异地恋分手。而许洌那时候连个手机都没有,唯一一次打电话还是借他的用,通话不到半分钟就挂断。
同样是差不多的年纪,许洌出任务出得勤,从来都是刀尖舔血的难度,因此升官调任也比同届生稳很多。
史严一直觉得这兄弟要么是孤家寡人,要么是断情绝爱。否则怎么会在大学四年除了休学那几个月外,每逢假期就加入护校队从不回家,一毕业就被调令远派了边境。
可直到这一刻史严才发现,下面被压着的女人可能真没多简单,能让许洌理智都空了一半直接跳了进去。
地下室顶上的石板被搬开很多,好歹能听见下面的动静了。但最关键的一块厚重石板因为钢筋断裂,光靠人力根本推不开,只能等白天机器开过来才能移开。
上面很快传来惊慌失措的大喊声音,像失了主心骨:“许队长!”
“队长?手电筒呢?都聚过来!”
“许队!许洌,许洌你他妈没死就回一句!”
地下室离地面还是有点高度的,许洌下去的时候带着掉落的碎石子,好在这个三角区域的空间够稳定。
他在石板缝隙投进来的光里瞧见离入口那最近的宋梨因跪坐在泥水里,头发也乱七八糟的。
许洌嘴里咬着个小手电筒,朝她这个方向照了一下。确认她身上没伤才松口气,往上面喊了句:“活着,去催一下挖机。”
宋梨因手上都是泥,用稍干净的手背蹭了下眼角,有点呆滞地看他。
不是来救她的吗?怎么自己下来了?
许洌人高腿长,在逼仄空间一角只能弓着腰。伸手拦着她腰抱到自己腿上,找了个废弃的木桌子坐着。
边上就是化工厂,再加上工地的这些石粉太脏,指不定这水里泡久了会有什么后遗症的毛病。
见她一直没说话,他轻敲了下她脑袋,煞有介事地问:“刚撞到头了?傻了?”
“……”宋梨因清咳了两声,瞪他,“你才傻了。”
她声音全哑了,听上去很是喑哑。
听到自己出声是这个嗓音,宋梨因也有点不自在。刚想挠挠发痒的后颈,手就被他攥住。
“全是细菌,瞎挠什么。”许洌拿着手电筒往后照了下,她后颈估摸是被山林蚊虫叮咬过,肿起了一大块,“疼吗?”
宋梨因摇头:“痒。”
刚说完,就感觉到后颈一阵温热的呼吸轻轻吹拂过,他在帮忙吹。
她整个人一僵,手脚都不知道如何安放。这才注意到自己坐在他腿上的姿势,其实是不妥的,但这种情况下也有点无可奈何。
后颈敏感的肌肤从生理性痒变成了心理性痒,宋梨因感觉到自己的额头蹭到他下颔,往后挪了下:“我不痒了。”
彼此沉默了几秒,许洌打着手电筒射向左上方那个角落:“嘿,你有哪不舒服吗?”
他在和地下室余留的另一个中年男人说话。
宋梨因转过头去看了眼,男人一直蜷缩在那个位置,从刚才另一个男人走后,他就没出声过,就算出声也是“咿呀”的字音。
“他好像不会说话,刚才那个大叔一直喊他哑巴。”
因为怕被听到,宋梨因说这话时是凑到他耳边用气声说的。许洌怔了下,把手电筒给她:“照着我。”
他用手势做了几个动作,那个哑巴似乎是看明白了,“嗯”了几声,一张灰扑扑的脸终于露出一排大白牙。
许洌拿回手电筒,揽住她肩膀:“我左边裤袋里给你们带了葡萄糖,拿一下。”
宋梨因“哦”了声,伸手去搜。
后知后觉脸已经贴着他胸口,清楚地听见心跳和呼吸起伏声。她耳根发烫,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你不自己拿?”
许洌欲盖弥彰地轻咳了句:“没手了。”
“……”
故意得太过坦荡荡,宋梨因把其中一瓶葡萄糖补水液丢给哑巴男人后,抬肘往许洌胸口捅了一下。
他英气的眉立刻皱起,脑袋低垂着:“痛啊。”
宋梨因把补水液一口气喝完,轻嗤:“我看许队长跳下来的时候都没犹豫,应该好得很。”
“哪好了?”
许洌牵她的手去摸自己脖子那一道划开的口子。
宋梨因不明所以地拿着手电筒打光去看,指腹还贴着那温热的血管。发觉那道口子还渗着血丝,没有完全凝结,像是被石块还是什么锋利的东西划破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