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和微虽然面色不虞,但还是松开桎梏陆晚星的手,看他变成反向跪坐在椅子上的姿势,伸手抱了过来。
沈和微的怀抱一如往常的坚实温暖,Alpha的信息素温和地环绕着陆晚星,他们的契合度高,起到的安抚作用也更明显。
陆晚星把双手绕到他颈后,困倦地跟他蹭了蹭脸,依恋依赖。
虽然疑惑沈和微站着不动,甚至没有回抱,陆晚星也满身的放松和安心。
“自己说,几点了。”
几乎是从高中开始就保留下来的习惯,总想快一点完成,只要开始画画,就免不了熬夜。
陆晚星心虚,回手去够他放在自己腰上那只手,跟他腻歪够了,才又一边笑着讨饶:“这不就结束了吗?剩下的时间都陪你,好不好?”
沈和微不置可否,不知何时,刚刚还被陆晚星抱着,下一刻,人又到了窗边。
放眼望去,窗外高楼林立,车水马龙。
陆晚星恍然回神,也不觉得奇怪,接受了自己画画的地方不是书房,而是沈和微的办公室这个事实。
被他占着地方,估计沈和微一直没办法办公,才这么生气。
他正要道歉,见对方的面色突然冰冷,简直冻人三尺,与刚才故作的冷淡迥然不同,只会叫人想要远远地退开,哪里摆得出笑脸。
果然,沈和微说:“陆晚星,你要是还有自尊心,以后就不要再联系了。”
陆晚星的眼眶蓦地熏红,负气一般,立即起身,整理自己的工具箱。
沈和微单手插兜,侧立在落地窗边,摆出漠不关心的姿态,一言不发。
等他拎着死沉的工具箱,推门出去,见到日光灯在深夜的医院长得看不见尽头的走廊中反射出片片惨白。
陆晚星没有怀疑,怎么从办公室出去就到了医院,只知道一直往前走。
也已经忘了沈和微就在他身后的办公室里,嘴里叫着沈和微的名字,找不到人,也找不到下行的电梯。
他顺着路径拐了两个大弯,坐在椅子上的外婆抬起头来,满脸失望地问他:“晚星,谁把你的头打破了?”
接着又看陆晚星的肚子:“你就是不长记性,不怕走你妈的老路,是吧?”
陆晚星抬手摸了把额头,看到满手鲜血淋漓,铁锈味瞬时间钻满鼻腔,视野也开始蒙上暗红的底色,婴儿的啼哭声刺着他的耳膜。
他猛然坐起,从梦中惊醒。
这个梦做得太久,回到酒店时,可能还不到十点,头沾到枕头便睡。
此时,他看一眼智能管家的呼吸屏右下角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
夜里的海岛上起了风,窗帘从开了两掌宽的窗户外钻出去,被卷在风中,猎猎作响。
房间里一片冰凉,连同一直熟睡的陆晚星身上,也没有一分暖意。
陆晚星下床,感应灯渐次亮起。
他试着从狂乱的风中扯回窗帘,才体会到风力的强劲,一半拉回来,稍不留心,另一半又被卷走,海风扑在脸上,海水的咸腥味很快将梦中的血腥冲散。
好几分钟后,陆晚星才终于成功地“砰”一声关上窗户。
他去找杯子,想倒杯水喝,但对酒店房间不熟悉,里里外外绕了一大圈。
中途路过穿衣镜,从里面看到自己,身上的睡袍半敞,露出一片瘦得平板的胸膛,往上是一张煞白的脸,鬓发被汗水浸湿,两眼无神,好似撞鬼。
他捧一杯温水,到助理临时收拾出来,用作画室的房间去坐着。
工作台上就搁着他刚才梦里被沈和微赶走时不忘带着的工具箱,陆晚星打开箱子,一手抚过最上面的两支刷子,才仿佛与现实重新链接,心定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