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腹隐隐的传出一阵疼痛,许是这个还未出世的孩子,听见了对方的声音,便想着要和宁修远打声招呼了。
宁修远又咳嗦了几声,像是停不住了一般,声音透过手机传入到耳膜,乔原听得心里泛出奇怪的滋味,宁修 远把手里拿得远了些,可乔原还是能感知到,对方目前的身体状况不太好。
宁修远道,“……在我死之前,还有机会见你一次么?”
“……”乔原没有出声。
隐约的听见,电话里传来小孩稚嫩的声音,宁墨唤了一声,“爸爸。”
乔原木讷的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答话了。
他心肠也硬过,上次强忍着把宁墨推出房间外,然后将门重重的合上,也找宁修远做过了断,想和对方断干 净,事情的发展却往往由不得他。
上回去宅子里,宁墨被佣人抱走时晶亮的泪珠从小脸滚落,他就生出过一丝不忍。
他的隔壁住了一对夫夫,打过几次交道后便熟悉了,年轻的男子得了白血病,出门总是会戴着口罩,有时候 会带着孩子过来,和他闲聊几句。
男子的丈夫也格外体贴,乔原早就听别人谈论起过这个人,有权有势,相貌英俊不凡,单是在临城的追求者 就不计其数,据说还是单身,没料想孩子都要四岁了。
小孩一开始还挺调皮的,后来乖了些,谈起男子的病情时,就会哭得很难过,然后伸出小手将男子抱得很 紧。
不知为何,每次看见小孩了,乔原便会下意识的想到宁墨。
宁墨喜欢吃草莓,最喜欢的颜色是黄色,雨过天晴后看见天空上漂浮着一道彩虹,还想用手抓住然后送给 他。
过了许久,乔原才回了一个,“嗯。”
听见这个字,宁修远紧绷的心脏才得已缓和下来。
他从别人那里得知,韩谌这两天去了临城,韩谌过去还能有什么目的?宁修远闭着眼睛都能想到。
电话挂断后,旁边的女护士开口道,“先生,张医生说您只是积郁成疾,病情用药物就能控制住。”
“什么用药就能控制,要是没有他了,我迟早还得生出大病。”
宁修远上次来医院里检查过了,那张肺癌中期的病历单不是他的,他自己当时不想活了,把咳血的病想的很 严重,恰好发现了一张肺癌中期的病历单,光顾着看病情,也没有注意看右上角的名字。
他车祸后就全身检查过,要是当时就有病,早就查出来了。
以至于宁修远这段时间都很惆怅,好不容易乔原才主动过来找他一回,他居然没有病。
他病号服都换上了,这两天绞尽脑汁的想让自己生出点什么病来,除了昨天硬生生的站在走廊上把自己冻感 冒了,其余的都还很健康。
宁修远对自己下狠手,绝不留情面。
他连感冒药都没有吃,饿了自己两天,拖到了乔原过来看他。
当天他全身都发烫得厉害,唇瓣干枯,脸颊微微凹陷,活脱脱的一副癌症晚期病不久已的模样。
因为没有暍水,宁修远说话的声音也干巴巴的,沙哑中夹杂了几分虚弱,“……你……你来了。”
这副样子,就跟要交代后事没什么两样了。
乔原礼貌性的带了一束百合花过来,宁修远艰难的起身,绅士的搬了把凳子放在他面前,“坐一会儿吧。” 乔原微抿起唇瓣,似乎有些犹豫,过了两秒开口问道,“医生怎么说的?”
宁修远用手背掩住唇瓣咳嗦了两声,道,“过来治的太迟了,癌细胞已经转移,可能……”宁修远顿了一
下,“……到时候若是你想见宁墨,也能接过去住些时间,那个时候……也不会有我碍眼了。”
“……”乔原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你能过来看我,我就已经知足了。”宁修远脸上带了些笑。
病房里连个护工都看不见,放在桌子上的茶杯已经没有水了,宁修远的唇瓣干枯的已经裂开,乔原有点看不 过去了,起身帮他接了一杯水,然后递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