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梦见了十七八岁的自己和母亲,当时正读高二,班上所有人的学杂费都交了,就他没有交,他趁着放学休 息的时间,找了一个兼职,却被母亲看见了。
他不肯说理由,母亲就打电话问了班主任,当晚母亲拿着一个铁皮盒子,塞在他的手里。
他打开才看见,里面放着的一叠皱皱巴巴的钱。
只是现在,手里的铁皮盒子变成了骨灰盒。
岑礼回过头看着他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家具陈设一如往常,仿佛还能看见他生活过的影子。
这次离开了,以后应该也不会再回来了。
人死以后,都讲究个入土为安,韩谌开车带他去了一处墓园。
当墓园的人介绍墓地的时候,岑礼才意识到,钱确实很重要,他连一块像样的墓地都买不起。
是韩谌帮他付的钱,韩谌说,“就当是我借给你的。”
其实他也明白,韩谌是没打算要他还了,他不想欠别人的,但这最后一程,他想母亲能过得好点。 好几天都没有出门了,岑礼微仰起头,天空是一片澄澈的蓝,阳光亮的有些刺眼。
韩谌将手遮在了他的眼前,道,“别晃着眼睛了,我该给你带个墨镜出来的。”
岑礼轻笑了一下,“这附近哪有人戴墨镜?”
“自己舒适就行了,不必去参照别人。”韩谌道。
韩谌看着他,又道,“你笑起来挺好看的,别总是绷着一张脸,不知道还以为我惹你不高兴了。”
岑礼脸上的笑敛了下来,“男的怎么能夸好看。”
“那夸什么? ”韩谌问他。
岑礼想了想,他还没太注意过自己的外表,思索了一会儿,他发觉韩谌和他靠得过于近了。
只是这次他没有躲开。
他也不好让韩谌一直陪他住在旧屋子里,就随着韩谌一起回了家。
韩谌给他准备了新的生活用品,每一个细节,对方都注意到了。
韩谌还以为他的状态会萎靡不振,见他精神不错,在家里闲余下来时也会翻看一些书籍,就放心了不少。 等韩谌离开,岑礼就放下了手里拿着的书,一条毛毯覆在了腰腹处,是韩谌怕他着凉,帮他盖上的。
岑礼坐在沙发上,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
韩谌确实将他照顾得很好,只是他不可能像寻常人那样过下去了,小腹时而会传出痛感,身体也变得越来越 让他陌生。
就连基本的人际交往,都让他畏惧了,他甚至不敢和女人靠得近了,他会想起在酒店里的那一幕,噩梦一般 在脑海里萦绕。
韩谌到了下午就回家了,手里提了不少菜,全是他喜欢吃的。
韩谌将菜放去了厨房,走过来温和道,“这本看完了,还有第二部 ,你想看什么也可以告诉我,我去书店里给 你买回来。”
岑礼下意识的抬起头,两个人的脸贴得极近,那一瞬间,岑礼都不怀疑对方会低下头吻他。
空气里沉闷了几秒,韩谌哑声道,“我去做饭。”
说完,韩谌就去了厨房。
岑礼的目光暗了一些,他在意的,早就被人毀得一干二净,没必要还像以前那样忸怩,况且韩谌帮了他这么 多,他能给的,也只有这个了。
到了晚上,屋子就变得静谧起来。
韩谌在房间里处理一些学校的事,听见敲门声,就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岑礼身上只披了一件单薄的浴袍,白玉般的皮肤在灯光下透出病态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