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们不能保证,但我们肯定会尽我们所能去救治他。”
手术知情同意书已经推到贺铭灏面前了,贺铭灏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我不是他的家属。”
眼前的医生护士齐齐愣住了。
“那你是谁?”
“我是他朋友……”贺铭灏也没想明白医院为什么会给他打电话,“他爱人出差去了……”
“那他父母呢?”
贺铭灏想到江郁可的父亲,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感到无措,转头去看江郁可,看他脸上的面罩又起了雾,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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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的红灯亮了起来,贺铭灏站在手术室外,手里还拿着江郁可的手机。
江郁可是被路人发现的,他倒在便利店门口,路人叫了120把人送到了医院,然后有事先走了。护士拿着江郁可的手机看通讯录,最上面一个是一串没有备注的手机号,护士往下翻,按照名字排序下一个就是贺铭灏。
贺铭灏看着这串熟悉的号码,跟自己手机里的比对了一下,发现确实是傅黎商的。
江郁可一直是清醒的,虽然意识昏沉,但仍然清晰地传达给贺铭灏两个信息——第一个是让贺铭灏帮他签同意书,第二个是不要告诉傅黎商。
本来贺铭灏觉得江郁可思路那么清晰,可能真像医生所说的那样只是看起来比较严重。可当江郁可说完这句话以后,贺铭灏才发觉他真的应该尽快手术。
本来傅黎商就把江郁可看得那么重,现在他出了这么大的事,贺铭灏再帮着江郁可一起瞒他,真等傅黎商出差回来他还不得直接把自己撕碎?
贺铭灏还想多活几年,因此在江郁可被推进手术室以后直接拨打了傅黎商的号码。然而傅黎商似乎真的很忙,贺铭灏给他打了三个电话却一直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他长长叹了口气,只好给他发微信——发之前他还斟酌了内容,怕傅黎商知道真实情况会方寸大乱,只说江郁可出了点小意外,现在人在医院,让他尽快回电。
时装秀的负责人发现贺铭灏迟迟未归,拨了电话问他人在哪里。贺铭灏叹息道:“我突然有点急事先走了,到时候我会重新看你们的设计图的。”
交代完事情贺铭灏便坐在椅子上出神,他回想起自己刚到医院那时,江郁可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身旁只有一个护士,他忽然就觉得江郁可好可怜。
确实是很可怜,摊上这样的父亲,碰上这样的事,任何人听了都会觉得非常唏嘘。
然而爱惨了江郁可的傅黎商好像更可怜。贺铭灏发散思维,心想连自己这种跟江郁可没什么交情的人都觉得不忍,傅黎商知道以后该会有多心疼。
他又叹气,贺铭灏已经数不清自己叹了多少次气了。单身了二十几年的贺少再一次觉得情啊爱啊这种东西真的好可怕,一沾上就再也摆脱不了了。果然能温暖他的只有他的金钱,他的事业。
傅黎商是在将近晚上十二点的时候给贺铭灏回电的,彼时江郁可已经脱离了危险期,被转入了普通病房。
贺铭灏想了想又不太放心,在江郁可脱离危险期以后把人转移到了一家私人医院。这家医院是傅家投资的,从院长到医生都知根知底,这样大家都能放心一点。
接到傅黎商的电话时贺铭灏刚把人安置好,麻药的药效过去以后江郁可便醒了,不过只清醒了一会儿就又睡着了。负责江郁可的医生被院长强行从被窝里挖了出来,贺铭灏没说江郁可的身份,只说这是对傅总很重要的人。
贺铭灏和医生站在病房外,后者说他能睡着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很多病人在手术以后都会疼得睡不着。况且江郁可腰侧的伤口那么深,要休息好长一段时间才能出院。
“喂。”贺铭灏偏过头咳嗽了一声,疲倦地开口,“你先听我讲,手术很顺利,度过了危险期,现在人在你们家那个医院。如果你要回来就赶紧回来,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好一会儿才听到傅黎商的声音:“我在机场。”
贺铭灏应了声,手机那头的男人语气平静,并没有他预料中的失控。
“怎么回事?”
“我也不太清楚,是医院给我打的电话。”贺铭灏踌躇了一下,还是开口了,“估计跟他以前的事情有关吧。”
他试探性地问:“他没有跟你说过什么吗?”
凌晨的机场只有寥寥几个人,罗展源坐在上司身侧,留意着傅黎商的神情,莫名地连大气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