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傅黎商告诉他分手之后他总是会梦到他,其实他只说了一部分,另一部分是这三年来他想的最多的就是假如以后能和江郁可重逢,他一定会撕咬他的肉,把他一口一口吃进肚子里。
这样江郁可就永远不会离开他了。
在江郁可眼里傅黎商是带给他一切美好事物的人,他害怕自己的不好会配不上他。可是他不知道的是,自己早就病了。
再次收到沈木秦的微信是在江郁可从甜品店出来的时候。
甜品店的老板是一个性格与菲姐很像的女人,看到他的第一眼对表现出了超乎异常的热情。她说自己运气很好,以这么低的工资骗到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小男生,江郁可头疼地反驳她,说自己已经二十八岁了。
甜品店刚装修好,适逢大学生开学,正好是一个非常合适的时机。
明天才是甜品店正式开业的时间,店里除了江郁可还有另外一个甜品师,她与老板共同负责甜品的制作。开业伴随着各式各样的促销活动,老板让江郁可回家好好休息,因为接下来的几天一定会很忙。
微信消息是一个小时前发来的,看到消息的刹那江郁可脸上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最近的天气都很好,江郁可沐浴在阳光下,心想老天爷真的是恨极了他。
沈木秦也没想过江郁可会回他消息,江郁可告诉他的手机号很快变成了空号。而且实际上他们的联系也并不多,更何况对于他来讲,江郁可没有消息是最好的消息。
江郁可问他地址在哪,沈木秦发了一个定位,很快又补了一句:你在哪?我来接你,我跟你一起去吧。
C市的墓地是在郊区,沈木秦依旧穿着让他觉得很别扭的黑色西装。江郁可在离甜品店不远处的路口等他,十五分钟以后一辆灰色轿车停在了他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沈木秦那张周正又冰冷的脸。江郁可坐上副驾驶,灰色轿车向远处的目的地驶去。
车厢里很安静,江郁可看起来魂不守舍的。沈木秦看他的侧脸,突然说道:“你的脸色看起来不错,比上周我们见面那天好多了。”
江郁可心不在焉地应了,转而开口问他。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车座椅,嗓音发紧:“......怎么回事?”
“我也是刚知道的,出院以后他的身体一直都不好。半个月前他半夜起来去卫生间,结果一不小心滑倒,脑袋磕在了大理石砖上,没抢救回来......”
后面的话沈木秦并没有再说下去,但前因后果江郁可大致已经清楚了。车厢里再度陷入寂静,沈木秦默了片刻,叹了口气:“小可,我还是那句话,不怪你。”
车窗外的风景恍惚地映入了他的眼帘,江郁可蜷了蜷手指,似乎放弃了挣扎,任由翻飞的思绪慢慢溢了上来。
三年前,江郁可还没有跟傅黎商分手,他也还在奶茶店打工。那天是很寻常的一天,傅黎商晚上有课,因此江郁可今天上的是晚班,等他下了班准备去学校找傅黎商的时候,路上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
电话是赌场的人打来的,大致意思是江金海喝醉了酒赖在赌场不肯走,江郁可有空的话就把他弄回家。
赌场里鱼龙混杂,江金海一喝多就没什么理智。江郁可考虑良久,还是给傅黎商发了消息,让他等自己一会儿。
江金海确实喝醉了,还跟人起了冲突。赌场是那种不正规的地下赌场,江郁可赶到时江金海正骑在一个青年的身上揍他,周围的人都在起哄。青年脸上淌了血,江金海猩红着眼桀桀地笑,他探出手在地上摸索着什么,江郁可和他对上视线,看见了他眼中让他熟悉的,令人惊惧的疯狂。
江郁可立刻冲上去踢开了他即将摸到手的水果刀,江金海不知道喝了多少,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把碍他事的人都当成了敌人。江郁可挨了他的一巴掌,见他还想去捡刀,连忙弯腰去阻止他。
两人很快扭打在一起,原本江金海的力气就很大,更何况他现在喝醉了酒。江郁可趴在地上,他握着那把水果刀,只觉得鼻腔之间的空气冰冷刺骨。
锋利的刀片划开了江郁可的掌心,他疼得瞪大眼,视线里江金海发现了想要偷袭他的青年,那把水果刀稳稳扎进了他的胸膛。
烟灰缸从青年手中滑落,一时间江郁可的眼睛里只剩下黑与红两个颜色。在江金海被判刑的三年里江郁可时不时地怀疑自己,那一刻到底是他在阻止江金海,还是他在给江金海递刀。
青年的墓地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地理位置,照不到阳光,阴冷异常。江郁可垂眼看着墓碑上的照片,静静地同上面的青年对视。
沈木秦大抵见识过江郁可所有的难过,他长得精致,五官又漂亮,但眼神却空空荡荡的。沈木秦站在他身侧等了一会儿,心下烦躁,走到不远处点了根烟。
他曾不止一次暗示过江郁可想要照顾他,跟他结婚,至少他可以让江郁可不用过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但他们分明就是一类人,江郁可只能把他看成朋友,不可能对他产生其它感情。
天色渐晚,他们在墓地逗留了一会儿便离开了。青年的过世像是一块大石,沉甸甸地压在江郁可的心头,而这个变故也把最近平静的生活撕开了一个口子,冷风呼啦啦地灌进来,吹得江郁可无力且迷惘。
两人上了车,江郁可这才发现自己手机突然自动关机了。他摁着开机键却始终没有反应,这个时间点傅黎商应该已经下班了,也不知道看不见自己傅黎商会不会担心。
好在现在回家还不算太晚,沈木秦执意要送江郁可回家,后者拗不过他,最后还是报出了景馥园这个位置。
“你住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