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essica听到也转过头:“对,你不是摔了一跤吗,现在怎么样?”
小能照旧是摇摇头,我把他的裤脚管撩起来,发现膝盖发红,肿的有些厉害,而破掉的小口子已经结痂了,现在旁边是可怖的淤青。
“天哪。”Jessica心疼不已,“你摔得这么严重,怎么不和哥哥姐姐说。”
小能没回答,过了会抬起头朝我腼腆地笑了笑,像在说:“我不好意思说啦。”我小时候也经常会有这种想法,一直延续了很多年,所以能很轻松读出这层神情的意味。
此时Lucy招呼大家上车了,我只能临上车前嘱咐他:“等会下车之后跟着我。”
车队一起点火,终于开始踏上回程之路。上一次都是在深更半夜开车,窗外一片漆黑,这一次开了一段路就开始天亮了。
沿途看到如咸蛋黄的太阳,从地平线那头挤出来,然后大地、万物重新染上鲜艳的颜色。上了国道以后,中间有一段路两边都是水,听向导说,这是西台吉乃尔湖,但普通人总用“双色湖”指代。因为从窗看出去,这条公路正好把湖水切割为两半,一边是玉绿色,因为水中铜离子丰富,另一边则是墨绿发蓝,因为含盐量高。相同的是水光潋滟,佳景无时。
回程不坐大巴,我们改乘火车回西宁,然后再飞回上海。
工作日,德令哈的火车站不算热闹,只有两队背包客从我们身边路过。我抱着小能一路到候车室坐下等车,因为他虽然下了车以后竭力掩饰,但还是瞒不了膝盖肿了不太好走路的事实。
Jessica去了趟火车站卖零食的地方,拿了两罐薯片一瓶饮料递过来给他。小能被塞了满怀,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哎呀,好多啊。”
我说:“你拿不下的话先放在我包里,等会上了火车再拿出来,好不好?”小能遂笑逐颜开,东西就进了我包里。
火车票是软卧,四个人一间,上面是一张窄床,下面是长凳,也是有被褥的。床中间有一个小桌子,旁边开了扇小窗户。
经过几乎不间断的高强度拍摄后,大家都累得不太想说话,和我们同一个车厢的肖顺之和樊佳乐都坐在外面狭窄的过道上,小能坐在我旁边发呆,魏丞禹则坐在小桌子另一头,先是打了通电话,给上级领导汇报进度,过了会大概很无聊,逗小孩玩,把手机里小白的视频放出来给小能看。
小能好像也很喜欢小动物,看得目不转睛,津津有味。视频看完了,没东西拿得出手了,魏丞禹又思索半秒,给他看自己拍的小白的照片,这效果就差了很多,因为大部分都比较模糊。
头一回坐软卧的火车,我托着下巴看窗外掠过的风景,有新鲜之感。耳边听到小能奶声奶气说:“这张不是……”
我回过头,就看见魏丞禹利落地把手机收了回去,盯着屏幕看了两眼,说:“翻过头了,这不是,哈哈哈……”
小能抬头看了我一眼,但没说话。这一眼却使我想起来他的零食还在我的包里,赶紧拿出来给他。
魏丞禹放下手机:“我想上个厕所。”
我看着窗外,潦草地点了下头。
他或许没有看见,又重复道:“我去了哦。”
“去呗。”我转过头看他,狐疑道,“和我说干嘛,我是厕所?”
魏丞禹站起身:“我告知你一下嘛。”然后推开车厢门走了出去。
小能原本在拆罐装薯片的盖子,等魏丞禹走出车厢后又抬头看我:“哥哥。”
“怎么了?”我以为他也想上厕所。
“刚刚照片里是你。”小能说。
顿了顿又补充:“很好看。”
我眨了眨眼,再抿了抿嘴,不知道说什么。最后朝他笑笑,闪烁其词:“嗯……他业余爱好就喜欢给人拍照……”
半小时后小能吃完一罐薯片睡着了,再三个多小时,列车终于抵达西宁站。再从西宁的曹家堡国际机场乘三小时半的飞机到上海浦东国际机场,已经是晚上七点。天复黑了。
下了飞机,大家各走各的,我有点累了,于是轮到与小能关系亦尚可的魏丞禹抱他。Jessica说他的父母会来接,果然刚走出去,我们都还没看到,小能就已经抬起胳膊指:“我爸爸妈妈在那里——”
我们朝小能指的方向走过去,心里多少有点忐忑和愧疚,原本健健康康,蹦蹦跳跳的小孩,就经过这几天,现在摔了一跤连路都走不了了。
小能的父母都长相普通,衣着打扮也很朴素。他的妈妈笑着和我们打招呼,态度甚至有些谦卑。我把小能摔跤的事情和她说了,她连连摆手:“没事没事,很正常的,Jessica老师也已经和我们说过了。”
我点点头,转身轻轻拍拍有点困了的小能:“再见哦。”然后示意魏丞禹把小孩还给人家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