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临莘根本发不出声音,费力地摆手,大口大口喘气,口腔和呼吸中充满铁锈味,稍稍缓过来后,他被一位大叔扶到椅子上坐下。
气息终于喘匀,郁临莘顾不得酸软乏力的双腿,立即去找医生了解亭析的情况,随即打印单子,缴费。
无怪有人说,医院是穷人的噩梦,亭析进的急诊室,加上简单几项检查,便需要两千多,少年人的倔强与自尊在冰冷的数字面前,被碾碎成粉末。
他拿不出这两千块。
打工被人刁难,羞辱,老板拖欠工资,考试退步,被母亲讥讽……曾经一切艰难险阻都未令他如此痛苦过。
他金尊玉贵的小王子,正经受着病痛的折磨,而他却连医药费也缴纳不起。
少年人挺拔的背影,终归被现实压弯了腰,他打开亭析的书包,一部精美高端的手机倒扣在书本上。
郁临莘用它联系亭析的家人,十分钟后,亭析转入高级病房,为他看病的全是医学界出类拔萃的医生。
尚未成年的郁临莘,首次清晰见识到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彻底意识到他与亭析属于两个世界,若非偶然,他或许永远触碰不了亭析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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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析的话勾起郁临莘的回忆,如今回头看,大概那时他已经在心底埋下自卑的种子,以至于后来庄诚辉出现,一击命中他的弱点,持续将它扩大。
他的确配不上亭析,但会尽他所能一步一步走向亭析,与他并肩而立。
汽车驶入一条巷子,两人坐在车内眺望对面的别墅。
约莫十多分钟,衣衫不整的青年被打出门,上半身清晰可见各种伤痕,男主人愤怒地拳打脚踢,地上的青年哀叫连连。
亭析嗤笑道:“跑到C国偷-情,胆子真大。”
郁临莘靠近他,低低一笑,“庄翊凡偷的并非普通的情,打他的是连云电子的老板覃连,众所周知,连云电子以覃连与他夫人的名字命名,足以见得夫妻二人感情甜蜜,覃老板一向拒绝去娱乐场所,饭局不喜欢叫人作陪,出了名的爱妻。”
“但覃夫人似乎并非如此啊。”亭析眺望远处,嫌弃地说:“辣眼睛,覃夫人恐怕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吧,庄翊凡也瞧得上。”
“你啊。”郁临莘爱死他这副毒舌的模样,捏捏他的脸颊,贴近亭析。
“庄翊凡花言巧语,油嘴滑舌,年轻长得凑合,最关键是……”
郁临莘压低声音,后面的话几不可闻,亭析好奇地凑上前,“什么?”
然后耳朵猝不及防被亲了一下,亭析差点炸起来,反手去打郁临莘,不知气的还是羞的,脸颊白里透红,宛如可口的水蜜桃。
郁临莘捉住他的手腕,趁人反抗不了,又在亭析唇上偷了个吻。
“郁临莘!你烦死了!”亭析浅色的眼眸,水润雾湿,眼尾与鼻尖洇开淡粉色,仿若气呼呼的小鹿,一蹦一跳地朝森林深处跑。
“我错了。”郁临莘毫无男子气概,老婆面前直接滑跪。
郁临莘胳膊圈住亭析,像极圈地的动物,“我们聊正事。”
亭析狐疑地注视他,郁临莘勾勾手指,“你靠近,我悄悄告诉你。”
“你直接说,别搞虚头巴脑的。”亭析直觉有诈,谈起恋爱的郁临莘幼稚死了,他可不想又被偷袭。
“不行,秘密得悄悄说。”郁临莘一本正经道。
亭析冷漠反驳:“周围没其他人,就咱俩。”
郁临莘左右摇动食指,“重点不是这个,重点在……”
说着郁临莘悄无声息挨近亭析,“悄悄话贴着耳朵说才对味儿。”
亭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