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用。”
“挺好,靠自己。”他玩笑道,把医疗工具包和白大褂都装进旅行包里,离开了。
我睡了一觉,睡得不错。主要是因为太累了,躺在剪辑室的沙发上如同脱力,眼睛一闭就溺水一般沉入睡眠。
沉得很深,连梦也潜不到的地步,很难说是睡着还是昏迷。
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鼻腔中吸入一股熟悉的香味。我对气味不算敏感,但这一种印象格外深刻。
它是四月重逢迟雪那天,他身上的香水味,来自我身上盖的一条毯子。
剪辑室内没有开灯,只有电脑屏幕的幽光照亮墙壁。迟雪坐在电脑后面,头上戴着耳机投入在他的作品中。
他还保持着白天出去拍摄的妆容和部分着装,在造型加持下,他本就精致的面孔更加立体深邃。电脑像在给他打光,把他衬得像暗夜里的……某种危险角色。
如果手上有相机,我一定能给他拍出一组任何时尚杂志都做出不来的照片。
那些杂志和摄影师不懂他,他们对他的挖掘千篇一律。我不同,他是我的一部分,我知道他最隐秘的样子,拥有最特殊和本真的他。
我只需要照实拍,就胜过一切设计。
良久,像是感知到我的目光,他忽然抬头望过来。见我醒了,唇边漾开笑意,摘下耳机绕过巨大的工作台走过来。
“睡饱了吗?”
“还行。”
“可以亲你吗?”
“……”
“那就是可以。”
他倾身压过来,破开我的表情和嘴唇,气息和香水味笼罩我,密不透风。我自己赧于久睡初醒的口腔状态,他却毫不介意,将我搅得天旋地转。
催眠醒来都没这么晕。
他越来越凶,后来干脆直接挤上沙发来,双腿和双臂围在我身侧,把我像个小孩一样去圈起来。换气的间隙,眼睛湿漉漉地看着我,好像要哭。
好端端的,他满眼委屈,又似责怨。
我笑了,支身用自己的额头碰了碰他的:“哥哥错了,别生气。”
“你睡不好怎么都不告诉我?”他突然收起腿,把我扒拉开,硬是划出一角空余坐在那里,表情很愤懑,等着我哄。
“你太忙了,我不想你操心这种事,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知不知道,长期不睡觉会死人的?”
“我没有不睡觉,只是没睡好。”
他听了,瞥我一眼,不搭腔。
他脸上的妆容是标准的时尚大片妆,鼻子化得挺而高。现在从我的角度看起来,这高挺的鼻梁把他刻画得格外不近人情。
我有些无奈,起身凑过去倚靠他,低声哀求:“我们不要在这些问题上浪费精力了好不好?我最近好累啊,但这是我的历史遗留问题,一些精神上的老毛病,我都很熟了,真没什么大不了的,等这阵子过去了就会好转。”
他有些动容,侧身揽住我。
“吴医生说,你病灶挺深的,是不是和在东南亚的工作有关?”
他说“工作”两个字太过顺口,以至于都有点不自然起来——他一定想过很多次和我提到些的时候该用什么措辞,才这么熟练。
可我依然有所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