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真如她所言,我是个冷心冷肺的机器,只是曾被教育过人情道义,所以就在一定范围内循着这些人情道义做人过日子。
不管怎样,生活还是得过。
我一直相信运气守恒定律,在某一方面倒霉,就会在另一方面收获点什么。尽管有时候得失的分量并不对等。
这一次,它又生效了。
在经过给小混蛋表弟当冤大头,与迟雪不欢而散,和宋蔚然略生隔阂之后,我忽然给春风不醉找到了真正可称为投资的资金。
施以援手的人,是我所有称得上朋友的人脉里混得最有钱的一个,叫展云鹏。
这个人在我的生命中,分量不可谓不重。
二十一岁,我走出社会的第二年,由于学历欠缺,失去了当时赖以生存的工作。
那是一份普通但体面的工作,如果有幸做到现在,兴许也能拿不错的年薪了。当时我十分珍惜它,被它淘汰,我茫然无措。
展云鹏就是这时候出现的。
我们在酒吧不打不相识,起初对立干架,后来在混战中莫名其妙成为一队,一起蹲了一晚上派出所,隔天出来就被他认做兄弟。
之后三年,我就是跟着他去边境做生意,挣到了在我目前为止的人生中都算巨大的财富。及至宋蔚然人生不幸,无人可依,我才回阳城来。
与宋蔚然开小书店这三年,我几乎不与展云鹏联系。
一方面,他在边境的生意我并不十分认可。另一方面,他为人有些江湖气,认为彼此既然分道扬镳,就不必再做朋友。
这一回我借钱,也并没有借到他身上去。但不知是谁说了过去,他竟主动找来。话说得非常敞亮,就是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了,想回来做点正规买卖。
这是他们这路人——包括曾经的我,最常见的做法。
只是,我已经把当初带回来的都败得差不多,正经路却还没摸索明白。他则带着几十倍于我的积累回来,刚刚要开始。
第12章 还因为我想追你
展云鹏把见面地点定在浮夸的阳城假日酒店,还是带露天泳池的二十八楼。我由酒店服务员带领,走专用电梯到达泳池。
远远就看到一个精瘦的男人穿着黑色泳裤在池边徘徊,一手按耳朵上的蓝牙耳机,一手夹烟。
三年过去,展云鹏的身形看起来没有一丝改变,举止姿态间则多了几分从容。典型的家底愈厚,人愈显有底气。
与他相比,我又再度两袖清风了。好在他不是以钱财论交情的人,能主动找我,就一定是带着平等心态与合作诚意来。
这点,我对他还是有信心。
走近了,发现他在打电话,我便止步等了等。
他很快发现我的到来,眼神一喜,挥手对我打招呼,然后匆匆对电话那头说了几句,结束通话。
“阿程——”他走过来,展臂抱住我。只单单一个称呼,语气感慨万分。
当初我执意回阳城,正逢生意关键时期,往前一步就是十倍规模与数十倍收益。
他一向看重我,一心想兄弟一齐荣华富贵,因此我的退出令他恼火不已。要不是当时没有袍子,他一定会跟我来一场割袍断义。
而现在,他能够这样拥抱我,喊我的名字,就俨然是要冰释前嫌的意思了。
我心里何尝不是一样感慨?也没说什么,只是手臂用力回应这个拥抱。
“你怎么住在这里?嫌你家那老房子破啊?”分开后,我玩笑道。
“我还真是刚回来没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