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回答不够明确,但至少可以让裴朗肯定,那个地方并非梦中杜撰,而是真的存在。
他开始寻找那个白色的小房间,只是已经十几年过去,整个城市都天翻地覆,哪还能找到当初的地方?
无奈,裴朗只好换个思路,尝试还原梦中的场景,力图让自己回想起什么。
电影拍摄中这一部分是高.潮前的重要过渡,中间穿插着裴朗记忆闪回的片段,一连串相似自杀案件的画面,以及次人格时不时出来误导阻挠。
为了让观众看起来更明晰,裴朗的次人格出现时大部分都是由仲钦扮演。明明都是黎白,但现实黎白、次人格黎白、梦中由次人格伪装的黎白都并非同样的形象,相似中又带有微妙不同,对演员演技要求很高。
仲钦每次拍戏之前都要花不少时间揣摩这一段戏的人物性格,要在相似中拍不同,比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设演起来困难得多,如果他没把握好这个度,会很容易把观众看迷糊。
季舒远当导演的时候非常严格,他本来就不苟言笑,再稍微加重语气,便显得十分骇人,剧组工作人员和其他演员都很怕他,就连仲钦偶尔都会被他唬到。
第一次饰演次人格伪装的黎白时,仲钦没能拿捏好,NG次数比较多,季舒远虽然没说重话,但全程面无表情,一直反复地说:“重来。”
仲钦听见他冷得跟冰渣子似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出,每次一听心里就是一抖,情绪有一半都掉在戏外,时刻都在担心季舒远会忍不住发火,反而越拍越差。
眼看天色渐晚,季舒远沉着脸放下对讲机,起身道:“休息一会儿。”
仲钦以为他气得不想拍了,找个了角落战战兢兢地翻看剧本,不敢吭声也没敢看他。
片刻后,季舒远走到面前,从他手中抽走剧本,将他拎起身道:“过来。”
仲钦垂头丧气地跟他走进小房间。
季舒远关上门,回身将人禁锢在墙边,低头一看,笑起来:“这么害怕?快缩成一只小鹌鹑了。”
“你好凶。”仲钦控诉完,又有些心虚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拖后腿的,但是这个人设真的很难……”
“我知道,这个确实很难。”季舒远勾了勾他的下巴,“辛苦卷卷,一直忍受我挑毛病。”
仲钦狐疑地抬头:“你没怪我啊?”
季舒远失笑:“我怪你什么?”
“那你脸那么臭……”仲钦嘟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下一秒就要冲过来揍我。”
“别人拍不好我该说的重话都说了,对你也不能偏心太明显是不是?我哪能想到你会怕我?”季舒远压低声音道,“平时胆子不是挺肥?半夜勾了人都敢跑,这会儿怎么这么怂了?”
“这能一样吗?”仲钦反驳,“这是工作。”
想了想觉得不对,愤愤质问:“你不会是在公报私仇吧?”
“绝对没有。”季舒远举手发誓,“我一向公私分明,床上的仇床上报,绝不会牵连床下。”
“……你少说两句……”
“那你自己来堵我的嘴。”
“……季老师,季导,”仲钦莮灋无语道,“工作时间,您怎么能跟演员调.情呢?”
“调什么情,我是在教你一会儿的戏该怎么演。”季舒远捏着他的下巴道,“你看,现实里的黎白如果要拒绝某件事,就应该是你现在这个眼神,更多的是不满的情绪。”
仲钦想了想,点点头,又问:“那次人格扮演的黎白应该怎样拒绝?”
“是一种伪装的示弱。”季舒远说,“因为次人格对于黎白的印象,其实就是来源于裴朗对于黎白的印象,所以当他模仿时,他会把一些片面但明显的特质加强。比如,在裴朗印象里,黎白是一个非常温和的人,他潜意识里几乎把黎白当成一个能够永远包容他的长辈,所以在他眼中,黎白拒绝时会有很多‘无奈’的情绪,眼神甚至会带着几分宠溺。”
仲钦若有所思地缓缓颔首:“我好像明白了。”
顿了顿,他道:“可是这个关系和我们现实很不一样欸,咱们俩之间,应该是你更像长辈吧?所以你当初到底是为什么觉得我们适合这两个角色啊?”
“分开来看,我们都很适合这两个角色。”季舒远回答道,“首先从长相上,你知道我是比较正派且强硬的长相,类似的角色以前我就接过不少,为人正直但是又非常固执、或者说非常偏执的性格,和我很贴脸。而你的外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