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兰珠身着织锦簇绣的外裳,一身环佩叮当,脸上尽是愤愤:“没想到明月奴居然能升进上舍!”她自己还在内舍,只不过凑过来陪陪陈尚柔。
陈尚柔忙推推她:“王家姐姐可莫要这么说,大家都是同窗,便是那明月奴整日里溜猫逗狗的,可她到底通过了上舍选拔。何况她平日里拿吃食拉拢同窗,有同窗选拔时点拨她几句也不过分。”她周围围着一群小娘子,陈尚柔学业优异,生得温柔和气,在学里有不少拥趸。
瞧瞧这说的是人话么?明着帮她说话,实际则暗指她考进来是抄了别人的卷子。月奴迈步进来就听到这指责,她皱皱眉。这两个活宝也跟着升进了上舍,只不过还是如当初一样:王兰珠负责到处煽风点火,陈尚柔则是在后面娇娇弱弱找补的。
她刚想说什么,就听到一个不卑不亢的女声说:“陈娘子慎言,每次选拔考试都是女学里的夫子认真准备的,陈娘子这是指责女学不严谨么?”
月奴从垂下来的帏帘下望过去,是卢娇娇,说起来当初她进内舍的那一天,正好是卢娇娇擢升到上舍的时期,两人擦肩而过仅限于听过姓名,没想到卢娇娇居然为她仗义执言。
“就是!难道你们信不过夫子!月奴当初进学选拔就足以进上舍,只不过是她主动提出来年纪小要进内舍,如果她有心作假,又何必一开始舍近求远不去上舍呢?”说话的是竹娘,她也早就进来上舍,如今能与月奴又在一个班上课,她分外高兴。
陈尚柔和王兰珠见说不过对方,周围又围着一群看热闹的小娘子,心里先胆怯了,陈尚柔咬咬嘴唇:“寇娘子莫要血口喷人,我甚为敬仰你翁翁,可你也不能仗着翁翁在士林里德高望重就诬陷于我,我只不过说月奴深得同窗喜爱,哪里就指责她作弊了?”说着就泫然欲泣。
卢娇娇一脸讶然,陈尚柔在她跟前一向善解人意,没想到她居然处处针对这位新来的月奴和竹娘两人,她不想看到众人争执,因而忙打圆场:“既然没有此意,我听竹娘也是误会。你俩莫要伤了情分为好。”
王兰珠犹在旁边煽风点火:“卢娘子,是明月奴太可恶,你不知道,她在内舍的时候每日里不是逃课去大相国寺逛街,便是去马场骑马,还在上御术课时用冰块撒地,害得尚柔摔跤丢人!”
月奴适时掀开帘子:“嘿!挺热闹么!”
王兰珠瞧见月奴立刻本能的往后退一步,她这几年没少被月奴捉弄,瞧见她就怕她又有什么阴谋诡计。月奴拍拍手没看她一眼,才笑着对诸人见礼,做出无奈的样子说:“说起这冰块撒地的事情,可真是冤枉,我在自己的马旁削冰,是陈尚柔自己凑过来非要看我是不是多学了什么,结果没留神被摔了个狗啃屎,地上的马粪也涂花了裙子,这可真不是我的错。”
她的话逗得学里诸人大笑,笑完后又想起每次上御术课时都在户外,每个学子之间都分散在后院的马场各处,如果不是有意偷窥,不可能那么近踩到别人放在马蹄下的冰块,因而都深深瞧了陈尚柔一眼。这位陈娘子考进来以后对谁都温柔可亲,谁知道暗地里这么多心思呢?
内舍的学子都是精挑细选选拔过的,没有笨的,一下子就听出了陈尚柔的心思,因而瞧她的眼神就不复先前的亲近,反而充满了戒备。
这时候打铃声响了,卢娇娇忙说:“快散,夫子要来了”。她是卢家嫡女,这是她家家学,卢馆长就是她亲姑姑,再加上她学业优异,在学子中极有威望,因而看热闹的学子们都散了。
竹娘忙拍拍身边的空位招呼月奴:“快过来,早就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