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奴上次见哥哥还是前世的四年前,她送哥哥去关西道上任,后又听明月姝说哥哥的死讯。如今见哥哥又是少年模样,月奴的泪水顿时模糊了视野。

“快别哭!快别哭!”明宣远急得找帕子,偏偏手头没有,他情急之下将袖子角拽起来就要给妹妹拭泪。

“莫得胡闹。”母亲笑吟吟走过来,拿起手中的帕子往女儿脸上轻轻擦拭,“你今日休沐,怎的才回来?”

说起这个大郎就有些不好意思,他摸摸后脑勺:“我本来回家,可家里仆人说你们去了玉津园,我便又去玉津园等你们,结果走岔了道……”

月奴忍不住“噗嗤”一笑,她这个哥哥什么都好,允文允武,就是有个不认道的毛病。

母亲嗔怪的看了女儿一眼,意思让她不要取笑哥哥,自己却笑着说:“你还说要燕然勒功,没得见哪个大将军在自己家门口都能迷了道。”

明宣远吐吐舌头:“大将军手底下又有向导、又有斥候,哪里就怕迷道?”说着就探头去看炕桌上的八宝攒盒,“娘,又有什么好吃的?”

看着他生生岔开话题以遮掩自己的窘态,月奴感慨万分,谁知道此时还一副少年态的儿郎十年后就能成为一颗冉冉升起的将星。

母亲也知道儿子的伎俩,故意笑着说:“你妹妹从陇右道来,你倒先惦记着吃。”

明宣远笑眯眯从攒盒里挑出一枚杏仁酥,递给月奴:“我这不是先给妹妹拿好吃的嘛。”接着盘腿上了炕,自己也拿出一枚杏仁酥,托在手里却不吃,絮絮叨叨问月奴来路的见闻、舅家的情形和来汴京后的情形。

月奴想起这个哥哥前世跟舅舅家的周怡然成了婚,此时两人却还未见过彼此,因而就捡重点讲怡然姐姐的事情:她们怎么在芨芨草原野上骑马、又怎么由大舅舅带着去猎羚羊、在河间谷地里划船、身上绑着绳子爬上高高的石头山去瞧石窟。

没想到明宣远先撇撇嘴:“不过是骑马,有什么了不起,回头我带你去京郊娘的庄子上去挑马匹。”似乎很愤愤于自己的妹子反而跟外人亲近。

月奴从未见过哥哥这个样子,她想:哼,回头等你跟嫂嫂订婚后我再拿这一遭取笑你。想到这里,笑意就再也遮掩不住的从她眼角、眉梢溢出来。

怀宁郡主见一对儿女相谈甚好,心里也格外满意,却听得儿子问:“娘,你怎么和妹妹回了舅舅家,为何不回家?爹呢?”

怀宁郡主和明月奴同时对视一眼。

明宣远觉察到不对,将手中的点心放回攒盒,又问了一遍:“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