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钳制着明月姝的部曲见郡主进了府门也松开了明月姝的胳膊自去忙碌,明月姝想起刚才见到的女童,咬着嘴唇,一股自卑油然而生。
石氏还没来得及思索,扫地溅起的泥点子、扬灰就往她这边飞来,她惊呼一声,忙慌得站起身。
明殊见郡主是真的生气了,也顾不上安抚石氏,只匆忙丢下一句:“你雇个轿子回家等我。”便急匆匆追着郡主进府。
家?宝相寺胡同赁来的那一进小院?石氏眼中闪过一丝怨怼,他和正妻住在这富丽堂皇的郡主府,却让自己住在那体面些的奴仆都瞧不上的偏僻小院。
可此时还不是耍小性子的时候,她咬着嘴唇,温婉道:“晓得,官人自去便是。”,她努力做得风姿楚楚,可全身的灰泥点子,满脸的灰尘,落在外人眼里说不出的可笑。
见自己一心一意仰仗的明殊居然连头都没回,石氏心里一顿恼,忽得从地上拽起明月姝,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还不去叫俩车!”
明月姝被打得眼冒金星,围观的大婶们就有些看不过去,七嘴八舌:“何苦撒气到小娘子身上?”
指指点点。
石氏气性更大,毫不示弱吼回去:“我自打自家孩儿,与你何干?”又推明月姝一把:“快去!”全然没有适才那轻笼烟愁的风姿,旁边一位围观的婶子小声教育她儿子:“瞧见么?有的妖婆惯会在男人跟前卖乖哩。”
明月姝被她推了个趔趄,连哭都顾不上哭,急忙去巷口叫等着拉活的轿夫,显然是挨惯了打。
从前娘很宠爱她,可是一年前娘求爹进府被爹冷言拒绝后,娘就变得脾气古怪,总是动辄骂她,却又在爹来前加倍哄她宠她。
等到前几月娘亲有了身孕,大相国寺看相的婆子说娘怀的是个男胎以后,娘就越发暴躁,还对自己非打即骂,骂她是明家的贱种,跟她爹一个德行。
最近爹和娘不知在屋里商量些什么,娘常常面有喜色,脾气也发的少了,喜孜孜抱着自己说:“月姝,我们就要苦尽甘来,你爹做大官哩,到时候娘俩必要好好生受一遭。”
生受不生受的,她也不懂,可若是生受指的是能穿今儿那女童所穿裙袄,能簪她头上簪的金蝴蝶发簪,那也甚好。
明月姝还惦记着那蝴蝶发簪哩,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在那三娘子头顶随着她的走动一晃一晃,活似要展翅欲飞一样。
那从马车上傲然走下来的小娘子,娘说那就是自己的大姐,可她雍容华贵,通身透着她没有一丝的气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