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被那丫头目中无人的气势所激到,他一时气急,口不择言,大声道:“黑米团子!黑胖!听见否?”

月奴忽得大怒,她在陇右道长大,骑马射猎无不精通,也因此全身都晒得蜜褐色,没少在刚进汴京时被明月姝那一帮小娘子冷嘲热讽。

就连杜轻臣,也明里暗里嫌弃过她肤色,当众写打油诗道“托香腮、难辨乌云鬓,好一个水墨明三娘”,引得四娘子咯咯咯的笑,她难堪得要死,恨不得立时钻进地里去。

忽得一下钻心的疼,加上刻骨的恨,还有不知道何处来的羞耻、自卑,齐齐戳到心里,月奴猛地一叉腰,指着那少年就骂道:

“这厮!你省的甚么?爷爷我是黑米团子,你是什么?说我黑,怎的你白?脸赤白腰子一般,如何敢笑话俺!你托谁的势要?没了当絮絮聒聒地!”

少年目瞪口呆,天可怜见,他没见过这般粗鲁的小娘子,也从未听过如此酣畅淋漓的村骂。

月奴见他直愣愣站在那里,像个被雨打了的蛤 --蟆(我没想到这两个字也会被禁),又添上一句:“怎地终不成飞剑来取了我头!”

骂罢做个鬼脸,啪的一下关了木窗。

月奴忽然痛快,天知道她做世子夫人期间不知道多少次受了腌臜气就想不管不顾破口大骂一顿,可总要顾虑着涵养、思虑着颜面,忍着、让着、陪着笑。

此时想起儿时在西北学的村话土话,一股脑都倒出来!心中块垒顿消!恁得痛快!

她痛快的拍拍手上的灰!去寻娘亲!

岸边橘黄色金灯花一丛丛盛开,蘘蘘叶盛,砌下惟翻艳艳丛,一簇五朵,如同晓霞初叠,光焰如金灯。

船内怀宁郡主一脸惊讶,盯着大迈步走进来的女儿:“怎的今儿个忽得有了精气神?”

作者有话要说:  备注:1驺虞:老虎

2塌房:存货仓库

3邸店:旅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