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宁郡主心里才稍微安心下来,也不知道为何,幼女月奴前天晚上大哭醒来,惊惧不已,问也不吭声,只泪流不止,这几天更是昼夜不离母亲,连就寝也要缠着她挨着她睡才能睡得安稳。

当初她怀孕生产满怀憧憬,万万没想到生下了被世人视为不吉的双胎,婆家都说溺死便是,是她不甘心,求了京中有名的得一大师。

大师道,阴变於六,以为偶爻。若是要保两个孩子的命,便要将女孩儿送远些直到六周岁方可化解灾祸。因此幼女就不得不送去了陇右道娘家。

虽然嫂子是个周道热忱的,照顾幼女比自己亲女儿还尽心;

虽然是得一大师亲口说唯有这样才能保两胎性命;

虽然听哥哥来信说女儿皓齿内鲜、明眸善睐,带着一股汴京城里养不出来的鲜活。

可当娘的总觉得心里头对不住女儿。

因而临近女儿回京的日子,怀宁郡主便早早乘了车驾往西京去迎她。如今一路坐船经水路走了好几天,才看到了远处巍峨耸立的开远门。

翠玉又说:“开远门外咱家的马车已经等着了,待船停岸便可换车。小娘子直叫奶娘包裹起来抱上去,也不教吹了风,也不须唤她起来。”

怀宁郡主称许:“你倒是个周到的,既是恁地,便这么安排罢。”

后舱里月奴听到外面的说话声,眼睫毛动了动,睁开一条缝茫然的盯着舱顶。

她被那对狗男女活活烧死在大火之中,魂灵飘荡,不曾想一睁眼又回到了九岁娘还活着时。

初来时她先是疑心自己终在阴间与家人团聚;待发现自己重生后又惊惧不宁,抱着娘委屈不已大哭;后又不敢安睡,总怕一觉睡过去就又远离亲人;到今天,终于渐渐接受自己是真的重活一次。

她这两天一直睡不踏实,耳边总响起明月姝阴毒的低笑。

将断气时,那明月姝附在耳边得意道:“要怪就怪你那个没用的娘,护不住自己,连儿女都被人谋害……”

月娘打了个激灵,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