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页

何琼之沉思,总觉得他话里有话,来不及细想,两人一道儿打马出宫,直奔坊市而去。

门外传来走路声,掌柜的提着袍子上楼,迎面先笑:“娘子等久了,卖画人再有少顷便能赶到,只是眼下有件事得先同您说说。”

他脸上为难,知道谢锳为了这幅画等了半年之久,当初留下定银让他帮忙留意,这才一有动静便着小厮过去通禀,他也想做成这笔买卖,毕竟像谢锳这般出手阔绰的大客不多,且又是常客,不好开罪。

赶巧,今儿来的另一位贵客,点名也要这幅画。

谢锳心下咯噔,面上不显:“掌柜的,你可早就应下我,难不成想一单两卖,在这儿比比谁给的价更高?”

话尾带着促狭的恼怒,掌心拍向案面,目光凛凛的瞪过去。

掌柜的忙揩汗:“哪能呢,您也知道这画如今不在我手上,那位客人也不是我招来的,可他今儿进门就说要《春溪图》,我觉得,可能是卖画人放出去风,想把画做高价。”

正说着,那人到了。

谢锳一眼看见他臂间夹着的木筒,金漆黄檀木材质,名贵却不失俗气,想着里头那副画,谢锳不觉皱眉。

来人扫了眼对面,却没取下筒帽,只回头问:“不是还有一位客人吗?”

谢锳抬头,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一人。

青松般巍峨挺立,周身散着股冷冽的寒气,瞳仁明亮淡漠,如冷风淬着刀刃,噌的晃过眼睛。

是一种令人不敢逼视的睥睨,极具压迫和震慑。

谢锳登时觉得没了底气。

周瑄只消站在那里,便给人一种不可亵渎的感觉,他性子冷,如今更冷,一双眼睛幽深冰凉。

谢锳抿了口茶,只觉得心口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经掌柜介绍,才知卖画人祖上都是读书人,前朝时候家中最高做到了太傅,后来随着朝廷崩塌,家族也跟着大厦倾颓,后辈子孙大都招猫逗狗之辈,这人富贵过一段时日,故而将珍藏的镇宅之宝费心装裱,虽难掩铜臭气,可着实用了不少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