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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嘻嘻地靠近顾弈:“这个东西是不是只要买了胶卷就可以用?”

“对的,买胶卷装进去,等拍好一卷洗出来,就是照相馆的那种照片。”

“胶卷贵吗?”

“胶卷一卷要25吧,柯达的。冲的话”他想了想,“好像要15。”

青豆不说话了。她和二哥一个月吃住也就20不到,能体面见人,能去面馆吃两次焖肉面。用孟庭的话说,看着穷酸,其实还挺小资的。

但拍照也太奢侈了吧。

顾弈这话说完,别说青豆了,所有人都沉默了。

也许是困了吧。

报纸上接连报道的优秀干部和创业万元户说到底还是太遥远,报纸外的他们,对贫穷习以为常到听到巨额数字也毫无斗志,只会犯困了。

小南城晚上过了八点,街上黑得阴森不说,沿街可以说是片甲不留。

逢年节要是挂串彩灯或是放两盆鲜花,晚上关铺前也必须收进去。但凡留下一砖一瓦,次日必定消失。采花大盗不一定采“淫”,人穷起来,普通的花也不会放过。

这些年偷窨井盖之事可谓猖獗,也不知道后来谁把这口锅扣在了口口人头上,事实上,全国都穷得在口井盖。

大家都好穷。青豆家更穷。

她在家属院里,听得最多就是大家在那十年受的煎熬和苦难,生活是如何一落千丈,知青是如何上山下乡,家人是如何被迫四散。

但青豆发现自己没有这种故事,她从没落魄过。程家穷到祖祖辈辈都是农民,没发达过,所以连倒霉也没轮上。

如果家里是贫穷辛劳的农民,那对那十年,确实是没有什么概念的。他们只是普通的一穷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