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菅,若有朝一日,我不幸殉国,还请你代我这个不负责任的兄长好生照顾问筠。娘离世前抓着我的手,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可直至今日,我这个做兄长的,始终没能为你这个妹妹做些什么。若今世注定遗憾,只愿来生我还能再做你的兄长,好好回护你。”
这信里写的说的,看似是托付,可在她看来,这更像是某种预先告知的诀别。
门外传来脚步声,冯翊轻轻推门而入,径直向站在窗边的她走来。他见她神情郁郁不乐,瞥了一眼桌上叠放的信封,带着些无奈道:“好端端地,怎么又有人惹你哭了。”
温见宁拭了拭湿润的眼尾,勉强笑道:“也不是他们惹的我,是我自己没用。”
冯翊未置可否,只问:“是你的同学有什么难处,还是表哥他跟你说了什么?”
她把信递给他看了,并轻声叹道:“真恨不得能早日回到昆明看看。”
那片土地上不仅承载了他们四年的记忆,还有太多他们牵挂的人和事。
冯翊和她也是一样的想法。
之前往西南寄信时,他也曾给恩师杨老先生写信报过平安。
只是老先生性格清高倔强,不肯向学生诉苦,在给冯翊的回信中也只字不提。若非冯莘写给温见宁的信中也提到了杨家的生活困顿,只怕他也要被老师骗了过去。
待情绪平复后,温见宁才在冯翊的鼓励下着手给亲友们回信。
这第一封信是写给冯莘的。
她在信里请冯莘代为照看阮问筠,并让冯莘帮忙打理她和冯翊在昆明的住处。无论是找租客,或者转手卖给别人,只求能稍稍减轻些她们经济上的负担就好。
温见宁深知,若是私下里告诉阮问筠,以她清高要强的性子,必然会推三阻四,绝不肯轻易接受她们的好意,可有了冯莘的帮忙劝说,想必问筠那边也能想通。
对阮问筠,她则严厉批评了对方这种粉饰太平的行为,虽然双方目前还能通信,可一封信来回要好几个月,若是中途遇上打仗,更不知要耽搁到哪年哪月。比起在信里说些不尽不实、不痛不痒的话,她更希望能听到阮问筠与她说说真心话。
可对表哥虎生,她却又不得不用上阮问筠那一套,尽量只报喜不报忧。对于他在信中的托付,她也唯有一口答应下来,让他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