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上很快传来匆匆的脚步声,一名二十来岁的年轻少妇从楼上走下,一边招呼他,一边开口解释道:“请你不要着急,我已经托人私下里去打听她们姐妹的踪迹了,只怕还要多等些时日才能有线索。其实这两年日本人也找过她们,只是也没能抓到人,以为她们已经离开了,后来就没了下文。若不是你这趟来,我也以为她们早就跑出去了,可谁能想到呢。”
说到这里,女人轻轻叹了口气。
年轻男子只是温和地笑了笑:“若只是要等她们的下落,再久我都等得。只是前些日子我突然得了一条线索,自己遍寻不得,所以想请你们也来帮忙。”
他口中这样说着,摊开手掌,只见掌心中放了一枚长长方方的印章。
年轻女人接过来一看,顿时喜出望外:“这是、这是……我那时候不在宿舍里住,虽没亲眼见过,可也听其他人提起过,见宁她是有这样一方印章,是你给刻的,她宝贝得很。”
虽然还没有找到人,但有了这条线索,至少意味着他们看到了些许希望。
陈菡香高兴到一半,笑容突然渐渐退去,又叹口气道:“冯先生,请你也不要怪见宁,想来她最近只怕过得十分不好,才会把这印章都给典当了。听说这印章也不值什么钱,只是连这等旧物都要卖掉,只怕见宁她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你、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冯翊取回自己的印章,低头在手里把玩着:“我给她的东西,怎么可能用不值钱的料子。不过据那当铺老板说,见宁她还是没能认出来,被对方压了很低的价就典当了出去,让他白白捡了个大便宜。若是她能知道,说不定还能多换些钱。”
他自幼跟随二叔公学了一手篆刻,所经手的石料无不名贵。这块印章并不是什么普通的青田石,而是极为稀少的封门青,故而少有人能认得出来。
看他似乎并没有为此生气,陈菡香这才放心下来。
当铺的伙计说,来卖掉这块印章的的确是个年轻女人,来的时候还遮遮掩掩,他虽不记得对方的模样,不过在出门时看到她跟街上的几个苦力车夫说过话,有几个车夫还挺面熟的。
只是港岛这样大,车夫整天到处跑来跑去,实在不方便找人,所以冯翊最后还是想请郑家的人帮忙,代为找到那几名车夫,好进一步寻找温见宁姐妹们的下落。两人又聊了一会,陈菡香答应若是有了消息,定会让人通知他,冯翊这才起身告辞。
回去的路上,冯翊没有喊车,一个人沿着街边慢慢地走回了旅馆。
当年他离开昆明时,满心想着等这次工作结束后,他就回昆明或者港岛,和她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让她名正言顺地嫁给自己。
却从没想过,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会把他们分开如此之久。
港岛保卫战爆发的当日,他还在基地做翻译,突然听说了日军偷袭珍珠港后,顿知事情不好,连忙往昆明、重庆等地发电报询问消息,却等来了冯苓的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