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抗战爆发后,口借爱国排除异己、浑水摸鱼的更是大有人在。只要温见宁自己问心无愧,只要她真正想传递的声音能让更多人听到,那么她所做的这些尝试,就不算白费。
她心满意足地收起了信,在钟荟的床上留了张字条,就先一个人去了陆公馆。
陆公馆位于昆明的圆通寺一带,宅子从外边看是中式的宅院,门口蹲着两只石狮子,进到院子里才发现里面的建筑还带着些法式风情。
陆家的姨太太打扮得漂亮,衣服上绣着精致的纹样,身上戴着苗族繁复的银饰,耳朵上还要明晃晃地一对翡翠坠子,活像个移动的首饰架。人也很倨傲,连名字都没问过,用下巴看了温见宁一眼后就淡淡地示意让她先去书房讲讲看看。
书房里已经有了人,除了她那对学生外,还有一个男同学正在教小男孩功课。
温见宁看清对方的面孔时微微愣了一下,这不正是那天她见过的男同学吗。
不过比起那天初见时的狼狈,今日对方体面多了。虽还是那一身旧长衫,但对方的鼻梁上多了一副金边眼镜,想来应当不会再是一副什么都看不清的样子了。只是看对方的侧脸,温见宁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又来了。
不过她没有继续向下去,回过神来正打算与旁边的小女孩先做自我介绍,却被那小女孩抓起桌上的砚台砸了过去:“才不要你教!才不要你这个穷鬼教!”
然而她早察觉不对,身子一闪,那砚台就冲着身后来看笑话的姨太太去了。墨汁瞬间染黑了衣袍,姨太太也尖叫起来,一时闹得人仰马翻,局面混乱无比。
温见宁心中微微愠怒,但更多还是觉得好笑。
这一幕在她看来何其熟悉,简直就和当年她与见宛初见时一模一样。
等她定下心神时,姨太太已经先去换衣服了,而那位男同学也停了下来。他瞥了温见宁一眼,像是并没有认出他,抽出一把戒尺对刚才在旁边笑着拍手的小男孩说:“伸出手来。”
刚才还得意洋洋的两个孩子瞬间噤声,小脸都吓得白了。
小男孩不服气道:“先生,凭什么打我,刚才做坏事的是妹妹。”
“你是兄长,她是妹妹。她犯了错,你也有责任。”
小孩子不懂什么责任不责任的,本来还想接着顶嘴,但温见宁看得出他们还是害怕这位先生的,最后还是低头乖乖伸出手掌受罚了。哥哥挨了打,妹妹在旁边也有点害怕,不过大约是料定这位先生不会打她的手板,一转眼珠对温见宁又做起了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