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船至马六甲遭遇海盗,船上的货物被洗劫一空,船长、轮机长还有大副都被杀了。匪徒把他们这些船员用小船运到个离岸的岛上,押进油厂做苦工。
油厂老板是海盗出身,对待他们如同奴隶——两天轮一次班,馊了的食物还吃不饱,以及酷热和繁重的劳动,这一切使得身强体壮的船员们迅速衰弱。倒下会被守卫拿水泼醒接着干,像榨油一样榨干他们身上的最后一滴血汗。
不断有人死去,据说没人能在这里撑过两年以上。跑?工厂的水泥围墙上竖满尖利的玻璃,外面是铁刺密集的铁丝网,唯一的出入口被荷枪实弹的看守牢牢把控。就算能跑出工厂,可四周茫茫大海,船都被胳膊粗的铁链锁在码头,水性再好的人也不可能游上岸。
血泪和汗水换来的巨额财富让老板从头到脚金光闪耀。他肥得像头猪,每根手指上都箍着戒指,最大的一颗祖母绿足有鸽子蛋大小。他最喜欢的消遣,就是看饥肠辘辘的奴隶们为了争他手中一根吃剩的鸡腿大打出手。
何朗从不跟任何人争夺食物,他也没力气去争。健壮的身体因苦工而迅速消瘦,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变成半夜悄声无息地死在小屋里、骷髅架子般的工友那样。
可他不想死,遥远的北平还有心爱的人在等他回去。
“何大,何大!”
被同船的船员摇醒,何朗眼前一片模糊。屋里没有灯,漆黑一片。待到眼睛稍稍适应了黑暗,他哑着嗓子问:“怎么还不睡?”
“今天是桑洛节,那肥猪和守卫都喝醉了。”船员的声音压得极低,“我们打算跑。”
何朗骤然清醒,翻身坐起,心脏跳得砰砰作响——终于,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了!又见几个人摸黑爬起,他看看旁边仍在熟睡的人,低声问:“不叫醒其他人么?”
“人多目标大,跑不了,就咱船还活着的那几个。”对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何朗点点头,又问:“没船怎么走?”
“锁船的钥匙都在肥猪那,你去偷一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