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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分为清水、鲫鱼汤、猪骨汤三种,询问完食客后盛入砂锅,再放入粉丝,大白菜,豆腐、蘑菇丝、雪菜、蛋饺,小满自己动手做的肉馅儿蛋饺,松软可口。摊子右侧摆着一口锅里面煮着一锅卤鱼杂并各色卤货,一口锅煮着梨子冰糖和银耳煮的糖水,条案后摆着三张桌子和配套的小凳子,方便食客落座。

夜幕渐渐落下来,小满也点上大红灯笼,希冀着能有食客过来。因着砂锅是稀罕吃食,逛夜市的人过来吃了不少,又有些食客奔着“鱼杂西施”的名号过来,没想到竟是意外的生意火爆。特别是蛋饺大获好评,直到三更时分,方才收了摊回家。

如此经过了几天,小满摸到门道,原来这片州桥夜市,白日里俱是空荡荡的,每天晚饭时开始开店,直到三更之后。于是家中两班倒,白日里陈老太仍是一个人提着篮子去春满楼卖鱼杂,栀娘说自己年轻,争着抢着和小满多值夜班,立冬自告奋勇说是要陪着姐姐。陈大婶带着白露和大花轮换过来。

小摊的特色除了卤鱼杂就是蛋饺了,小满一个人做不过来,就教会了娘亲和白露,取一个铁勺子放在灶火上面一直热着,再拿一小团肥猪肉在勺子上抹一圈,防止待会黏连,取打好搅匀的蛋液放在铁勺子上,微微转一圈,直到蛋液半凝固的状态时,赶紧挖一小团肉馅儿搁在蛋皮上,再用筷子将蛋皮拉过来合拢,等到炭火烧得铁勺发热,蛋皮也凝固合拢,取出搁在旁边。这样子一盏茶的功夫,也能做出个几百个蛋饺来。

而在沅江码头陈家人租住过的小院,皂衣男子又在跟房东打听着什么。

“那家人啊,孤儿寡母拖着个老人,也是不容易,要说那寡妇也是高义之人,官府是鼓励寡妇再嫁的,她要是再嫁也没人说什么,那个陈大婶,每天侍奉婆婆,不怎么出门,我们邻里串门去她家里,看她只是天天绣花,出去寄卖。”房东太太边整理箩筐里晒得干菜一边说,“小满也是个好丫头,比我家二丫还小一岁呢,天天天不亮就去出摊,那鱼肠子鱼肚腥气冲天,她眉头都不皱的天天在江边洗,手上的皮都被水泡的,我家二丫,许了婆家就天天在家娇生惯养的,嫁妆也不好好绣,等着出嫁呢。”

“娘”一声小女孩儿的娇嗔从屋里传来。想必那就是二丫了。

那房东太太手里继续整理干菜,接着说:“不过运气不好,被那几个泼皮掀了摊子,见天儿的捣乱,开不下去了,一家人收拾行李走了,估摸是回老家了?她也没说去哪里了。唉,都是苦命的人啊。”

那皂衣小哥眉目低垂,跟房东太太道谢告别,上了路边停着的一艘客船后,才压身跟身边的人说:“你且去回禀大人和小姐,那家人离开码头后下落不明,也不在老家,我再去探访。”

东京最大的酒楼樊楼里,酒楼里唤作“行菜”的传菜小二有条不紊端上一盘盘冷盘、热盘,各色鱼虾鳖蟹、鹑兔腊脯、时新蔬果络绎不绝流水一样往各个包间送去,三楼某个极为华贵的包间外面走廊上,祁非池站在走廊僻静的角落听着手下部曲的汇报:“郎君,属下们前去探访,说是那家人搬走了,又去老家找,说是也不知去向,隔壁姓石的邻居很是谨慎,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心事重重地点了个头,嘱咐道:“这些日子六皇子那边似乎是有些什么异动,你的人都派去协助匡总领那边,暂时不找了吧。”,那部曲点头遵命,临走的时候,想起了什么,又留步回禀道:“倒是很奇怪,还有另外一拨人也在找寻这家人的下落。也极为谨慎。”

祁非池面上波澜不惊,淡然说道:“知道了。”,挥手卷起珠帘就进了包间,包间中却是热闹非凡,一帮京中的浪荡子正在猜拳画枚,那座中眉眼最为俊美的一个男子,一笑满室璀然,一对儿桃花眼勾人心魄,一张嘴说话却是带着浓重女真口音:“官家说我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舅舅本来就嫌我娘啦吧唧的,随手把我俩扔给了大表哥,大宋的白面郎君祁非云小将军那叫一个铁面无私啊,将我俩安置到荆湖南路那鸟不拉屎的旮旯里去。”

祁非池心中暗笑,这位表弟赵昀是官家的五皇子,中宫圣人嫡出的幼子,太子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也是他姑表兄弟赵昀,相貌堂堂玉树临风,却偏偏一口女真口音。

祁非池的祖母,也就是祁老太君,是仙逝的宋文宗最受宠的女儿摇光帝姬,为了嫁给祁老将军,自请辞去帝姬封号,愿做平民女子安心守着夫君终老,一时被京中传为佳话。生下姑姑祁雪归后自小美貌如花,待字闺中时就被京中誉为京中第一美人,太后和祁老太君早就为她和齐王定下了娃娃亲,约定等到及笄后立即成婚。

她嫁过去后下两个儿子,长子赵昇自小文韬武略,长到五岁时齐王登基,祁雪归也被封后,可是幼子赵昀出生时,宫中迎来了一位朱贵妃,她通晓史书,精通音律,采戏弈棋,莫不妙绝,官家盛宠,为其建别宫,名曰会月殿。朱贵妃自入住后就嚷嚷心口疼,官家请了隐世的高人占卜,却说她跟年仅五岁的赵昀犯冲。祁皇后又是个孤傲的,毫不解释,任由官家将年幼的赵昀托付给了祁将军,祁将军驻守在东北的长白山路,那里女真、蒙古族、朝鲜族诸多。谁料在护送往祁将军处的半路上遭遇了一伙女真劫匪,混战中五皇子赵昀流落不见,官家震怒,剥去祁雪岩太尉之职,虽然祁皇后仍在后位,但祁家隐约有失了圣意的趋势,而贵妃娘家的朱家,一下子在京中崛起,风头无几。祁家不死心,仍旧暗暗寻找,直到五年后才寻到赵昀,原来是被住在深山一对无儿无女的老猎户夫妇收养。

这番波折后,这位表弟早忘记了汴京官话,学到了一口字正腔圆的女真话,十一岁才回京中。入宫后,为那对猎户老夫妇请罪,说是有一拨人马四处寻找他,要杀他灭口,因而老夫妇才瞒着不报官府。为着这些风波,皇太后极为恩宠这个孙子,太皇太后和官家虽然一手扶持着朱贵妃,但总疑心那些追杀赵昀的人是朱贵妃派出去的,对着自己骨血总有愧疚之心。因此赵昀十二岁就封了惠王,赐了惠王府邸。

惠王陛下除了一口东北女真口音之外,书画俱佳,君子如珠如玉,如磋如磨,长身玉立,为人也幽默逗趣,被京中的有适龄女子待嫁的贵族人家列为头号金龟婿。每每出行总有无数闺阁少女送香包、手帕等表记,惠王殿下全部都笑而不拒,得了“汴京第一公子”的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