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属下很少来至最后一层,越向上越打着摆子,脸色越白。
但百里骁从小就在最高层长大,因此并无异样。直到来到最后一节台阶前,他吐出一口带着霜寒的气。
抬眼,便是漆黑的、张扬狰狞的宫殿,有如妖邪不甘的向上伸出的枯枝般的巨手,让人见之胆寒。
从殿内突然传来一声低喝:
“跪下!”
这低喝带着劲风,把几个属下冲击得面上一白,纷纷软了膝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百里骁身形稳若岩中苍松,他让几人先行告退,几人对殿内一拜,担心地看了百里骁一眼,勉强站稳相扶离去。
待这偌大的山峰只余他自己,一撩下摆跪在地上。
他身形瘦削,但脊背挺直,在偌大的广场衣衫猎猎,沉默孤绝。
身下就是冰冷的地砖,在常年的山风吹拂中,裂出无数条缝。霜寒似乎随着那一条条缝隙,疯狂地钻入人的骨缝,牵扯人的筋脉,冻结人的丹田。
不过好在,他习惯了。
“你可知错?”
那声音随着风,四散飘逸,而又聚拢。低沉有如巨龙吐息,让人生畏。
百里骁的面色在日光下发寒,嘴唇微抿:“孩儿知错。”
面前突然一寒。一道风刃贴着他的脖颈划过。紧随而来的是一大团风,这风卷着雪轰然一声似野兽咆哮,蜂拥而来。
他眉目一敛,微微一侧身体,那雪擦过他的左胸口撞在他的肩膀上,明明是无形和轻飘之物,却有如千钧之重。顿时,肩膀处的伤口再度崩裂,鲜血将玄色的袍子染红,落于地面,似是朵朵红梅。
他闷哼一声,身形挺直,不曾有半点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