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安明知模模糊糊是有意识的,他倒下时还能听到封池的声音,能听见大多数人混乱的脚步声,隐约知道医护人员把他抬上了救护车,可他太累了,双腿无力,全身不想动弹,怎么也睁不开眼。
“没有生命危险,就是太累了,要好好歇几天。”医生说,“年轻人再拼也要有个限度,这么下去很容易猝死。”
护士给他挂上了点滴,他身体感觉好了一些,没有再那么无力了,可能药里面有镇定的成分,不久后他就真的睡着了,隐约做了个梦。
他梦见郑予阳的母亲回来了,她是个漂亮的华裔,穿着一身蕾丝边勾着的旗袍裙,手里挎着包,风尘仆仆。她抱着小小的郑予阳,郑峪章站在她身边,郑桢桢也站在她身边,他们一家四口站在那里,盯怪物一样盯着安明知,说你为什么还不走啊。
你怎么还不走啊,一家人的甜蜜如毒淬在他喉咙里,毒哑了他的嗓子,让他发不出声音。
他想抱一抱郑予阳,郑予阳胆小怕生,在陌生人的怀里会哭的,可如今他却没有哭,也直勾勾看着安明知,说,我不要哥哥了,我要妈妈。
安明知鼻子一酸,心如同被拳头狠狠攥了一把,简直呼吸不上来。他看郑峪章,郑峪章却在亲昵地搂着她的腰,亲她的脸颊。
安明知想要离开,双腿却怎么也移动不开。
郑予阳的母亲对他说,这几年是辛苦你了,可老公是我的,孩子也是我的,你在这里赖着不走也不是办法啊。说完,她还看了一眼郑峪章,问,是不是呀老公。
郑峪章露出来他脸上熟悉又宠爱的笑。
安明知痴恋又痛恨地看着郑峪章,气得喘不上来气,他却如同被人绑着手脚扔掷到水中,只能感受着水一点点吞没他的呼吸。
他看着他们走远,那个女人倚着郑峪章,牵着郑桢桢和郑予阳,越走越远。
忽然间,那女人回过头,冲着安明知摆了摆手,安明知看见她的模样变成了一张熟悉的脸。
他想呼喊也呼喊不出来,猛然惊醒。
“唔?”郑予阳正站在他的病床旁看着他。
他们一大一小互相对视着,你看我我看你,看到郑予阳让安明知以为自己还在梦里,是另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