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没有收到回应。
大四一开学就是中秋节,顾棠照例发了个祝福短信,稍微透露了一下自己应该能有一个保研的名额,顺便还憧憬了一下未来一家人的幸福生活。
当然是装的,但是她连着几年孜孜不倦的各中发消息,各中祝福,各中“我希望你们以我为荣”,“我知道我辜负了你们的希望,但是我加倍努力来弥补”。
顾棠知道她是在说谎,牛月珍跟顾庆华两个也能看出来,但是顾棠说了三年多,让两人的思想都有点扭曲了。
所以看见顾棠那条“等我研究生毕业,我就回家当老师,或者去美术馆工作好不好?”,牛月珍绷不住了。
她直接踹开隔壁卧室的门,“顾庆华,咱们离婚!我受不了了!”
牛月珍声音尖利,语调奇怪,整个人都不可控制的颤抖起来,“离婚!然后把房子卖了,她就找不到我了!”
顾庆华眉头一皱,他的确也不太好受,但是看到牛月珍这模样,明显还没他承受力强,这就让他生出点优越感来。
这夫妻两个都是喜欢踩人的,在顾棠身上大翻车之后,顾庆华再没生出这么强烈的优越感来了。
“卖什么房子,你有病是吧!马上就要拆迁了,你这会儿卖房子?你是嫌钱多,还是神经病?”
顾庆华这两年生出个爱好来,没事喜欢看看户型图跟周围的新房还有二手房。
毕竟他现在住的小卧室连10平米都不到,跟牛月珍又没什么话好说,每天在家里非常压抑。
他每天晚上都得看看户型图,幻想一下自己住在豪宅里,才能舒舒服服睡着。
“你看看咱们周围的房子,北阳市均价一万五,咱们这一片,前年建好的小区两万一,咱们后头那个工地,两万七,马上要开盘的大户型三万五,这个价格,咱们这快四十年的老楼马上就要拆迁了!这时候卖房子?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傻!”
“卖,必须要卖!”牛月珍喊了起来,“你不同意我就去告你,我要跟你离婚!要不是你们顾家身上都流着变态的血,我好好一个女儿怎么会不听话!”
“我还觉得是你们牛家的血变态呢!尤其是你那个三姐,太好管闲事了,我都不知道顾棠是你女儿还是她女儿。”顾庆华冷笑一声,“要离婚也可以,除非房子都归我!”
“你做梦!当初这房子我掏了多一半的钱!”
顾庆华摊了摊手,“那你得有证据,我觉得我们感情没破裂。”
他拿被子把头一蒙,直接不说话了,牛月珍发泄一下也冷静下来,当然她还是想离婚的,她冷笑一声,“那你好好拖着吧,拖到你女儿回来,天天守着你考大学,我看你能忍几天!”
牛月珍摔门走了,这下轮到顾庆华难受了。
这两年顾棠只要给他发消息,后头必定接一句“复习的怎么样了?”
尤其是今年,“这个例子可能不太合适,但是爸爸应该是知道范进中举的吧?活到老学到老,范进都能考中,爸爸也可以!”
顾庆华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厥过去。
他现在做的是电工行业,电工算是技术工中,想要多发工资,也是要考级的。除了实操,一样要考理论知识,尤其是现在新技术发展这么快,要学的东西非常多。
但是就因为顾棠经常问他书看得怎么样了,顾庆华生出了浓浓的厌学情绪,连着三年的考级,理论知识得分一年比一年低。
可以说这已经是他的心理阴影了。
顾庆华又去搜索附近的房子的,尤其是对面那条街的大平层,智慧住宅,酒店式物业,两百平米三房三厅,大横厅两边都是落地窗,不要太舒服。
以前顾庆华看看这个,幻想一下自己未来的美好生活,基本就能平静下来,但是今天好像不太管用。
他一边看着房屋的3d图,心里不可避免的生出个念头来:我这样的人,怕是去当电工人家都不要。
顾庆华失眠到四点多才睡着。
到了大四下半学期,顾棠耗时一年的作品终于完成了。
除了窗花跟刺绣是一次完成,剩下的零部件都做了不下10次。
正门正对着的三幅仙鹤图,前前后后画了47张,正位上坐着的人偶,光在泥塑这个阶段,各中精雕细琢,就花了整整七个月。
中间还研究了各中屋檐的形态结构,要不是时间来不及了,她甚至想试试榫卯结构。
可以说,经过这一次,她把自己学到的所有知识都融会贯通了。
到了四月份,研究生名额正式下来,顾棠带魏教授看了自己的毕业作品。
魏教授惊讶的三十秒都没说出话来。
“你很好!你非常好!”魏教授走到了作品前头,“让我仔细的看一看。”
五月初,毕业生作品展正式开始了。
顾棠的作品放在大厅最好的展台上,不管什么时候,周围都围着密密麻麻的人。
“你们看她画的这个仙鹤图,啧啧——”国画系的老教授啧啧称奇。
“用的竖版纸,第一幅在溪边喝水,第二幅展翅高飞,第三幅飞上云霄,我认为这画的是仙境,你们看水边的水汽,还有最后一幅天上的云——能把云雾表现得恰到好处的人不多见,她非常有天分,当然也非常勤奋。”
旁边教授跟着笑了起来,“老魏可是抖起来了。”
建筑系的教授们在研究房屋的制式,“这是重檐歇山顶?格扇门,还做了槛窗,毫无疑问,非常精细。连青砖上的苔藓都画出来了。”
服装设计系的教授们看的就是屋主人身上的衣服了,“重磅丝绸,顺滑柔顺,非常有质感,在遵循传统制式之余,还做了大胆创新,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