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爱国跟个哈巴狗一样,舔着脸道:“还得一个小时呢,五点多蒙蒙亮,到六点就大亮了。”
顾棠点头,扫了一眼远处的苹果林,道:“咱们去苹果林转转?”
这地方……崔爱国吞了吞口水,他整个人越发的激动,点头的速度恨不得把头都要点掉,“好!苹果林,呵呵呵呵苹果林!”
这反应,一听就是早上跟李美惠折腾过的地方。
顾棠率先走了进去,越走越往里,崔爱国越发的激动,觉得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当然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他发烧了。
到了苹果林的正中间,顾棠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崔爱国,“你喜欢我?你想娶我?”
崔爱国点头,“想!”
“那你把裤子脱了。”顾棠冷笑道。
崔爱国这会儿脑子都成铁板烧了,他下意识就照着顾棠的话,腰带一抽,裤子就掉到了脚腕。
顾棠一笑,上前狠狠一脚就踢了过去,“我叫你认清什么叫现实!”
崔爱国本来就兴奋得有点充血,顾棠这么一脚上去,他整个人倒抽一口冷气,疼得连叫都叫不出来,就发出了一声闷哼。
他捂着痛点直接倒了下去,但是裤子又把他脚绊着,摔得还挺惨。
顾棠又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看着他,“叫你管不好你的二两肉!”
原主上辈子一开始是真正的拒绝过他的,但是崔爱国这个人,一来自信到了极点,骂他一句他都觉得是在爱他,不然干吗不骂别人呢?
给他眼神是看上他了,对他目不斜视是为了吸引他注意力,崔爱国就是这么恶心。
而且崔家从原主身上搞了三封录取通知书,为了防止东窗事发,那是一定要把原主变成崔家人的。
所以原主三次没考上大学之后,崔家人联合村里的人,天天逼她,天天骂她,那个时候,摆在原主面前的就两条路。
要么死,要么嫁给崔爱国。
顾棠冷笑一声,看着崔爱国在地上挣扎,问道:“疼不疼?”
崔爱国出了一身的冷汗,费尽力气伸手去抓顾棠,“我、我饶不了你!”
“我也饶不了你!”顾棠捡了块石头,拿衣服一垫,狠狠往他腿上一砸,只听见轻轻一声脆响,崔爱国骨头断了。
崔爱国整个人都僵住了,他连动都不敢动,太疼了,太疼了!
眼泪滚滚而下,崔爱国红着眼睛死死盯着顾棠,但是他这会儿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只能做做口型。
“你等着!我要你的命!”
顾棠撇了撇嘴,蹲下身来比划了一下,拿起钢笔又往崔爱国胸口扎了两下。
这次没用多大劲儿,再说还隔着衣服,最多也就扎进去一个钢笔尖,符合一个没多大力气的女生的手笔。
其实要说疼也是疼的,但是跟断腿跟被踢了要害相比,这真的不算什么,崔爱国都没什么感觉。
他死死盯着顾棠,蓄积了全部力气伸手去抓她。
顾棠等的就是这个,她蹲下身也是为了给他创造机会。
在崔爱国眼里他很快的动作,其实躲一躲还是能躲开的,顾棠一闪,崔爱国只抓到了她的领子,再一挣扎,领口的扣子掉了一颗。
这就够了,顾棠手里抓着钢笔呢,又往他手背上一扎,这次扎得深,崔爱国吃疼放开了手。
顾棠又把各种资料往周围一撒,当着崔爱国的面,眼圈一红就哭了出来。
“你——你没安好心!我要去公安局告你!我要送你坐牢!你就是个流氓!”
顾棠直接就哭着跑回了知青点。
村里的生活,基本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顾棠从学校出来就四点多了,跟崔爱国去小树林演这么一场戏,跑出来的时候已经快五点了,起来的人已经不少了,就连知青点,分配到做早饭的人也已经起床了。
看见顾棠这么哭着跑进来,张晓楠吓了一跳,“怎么了!”
另一位男同学直接就拿了铁锨,“谁欺负你了!”
顾棠哭诉道:“是崔爱国!他——他说我其实考上了大学,说咱们知青点不少人考上了,但是录取书被他爹卖钱了,他还说让我从了他,不然我这辈子都考不上大学!”
顾棠抹了抹眼泪,“我考上了外交学院,通知书被崔爱珊拿走了!还有张晓楠的,她考上了师范,程红欣考上了中医院大学,范养浩是海洋大学,黄娟考上了江永大学。”
估分是她帮着估的,志愿是她帮着填的,这些几个人是她很有把握能考上的。
“崔有德用咱们的录取通知书卖钱,给家里盖了大砖房,还给崔爱国买了自行车,崔爱国还说……还说李善美已经跟他睡了,李善美今年肯定能考上!”
这一下就犯了众怒了,屋里几个人连衣服都没穿好就直接冲了出来,范养浩直接拿着刀就要往外冲,“我杀了他们!”
顾棠眼疾手快把人抱住了,“咱们先去镇上,咱们先去报警!我踢了崔爱国一脚,我还扎了他几下。他们人多势众,下河村不会有人站在咱们这边的!”
顾棠一边说,一边颤抖着手,给他们看自己手里的钢笔,钢笔冒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银灰色的钢笔头上还有一点血迹。这时候她好像才终于放松了下来,笔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程红欣心疼的拍拍她,“咱们去镇上找公安!就是死,我也要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不能死!”顾棠道:“咱们是要去上大学的,要死也是他们死!”
很快,知青点剩下的这二十个知青就都穿好了衣服,带着熊熊的怒火出门了。
时间稍早一点,崔爱国一个人蜷缩在没人的苹果林里,一开始他还是在想什么饶不了顾棠,要让她好看,要让她一辈子考不上大学,只能在下河村当个农妇。
但是随着疼痛稍微消散,或者麻木,他忽然想起顾棠最后的话来。
要去告他!
他不能坐牢的,他一定得把顾棠拦下来!
崔爱国拖着断腿,慢慢的往外头爬,到了蒙蒙亮的时候,总算是让他看见人了。
“啊!”这人还被吓了一跳,等看清地上这人是谁,直接三魂没了七魄,“爱国!你这是怎么了?爱国!”
崔爱国总算是能松一口气了,他有气无力道:“叫我爹!赶紧叫我爹来!”
这村民看了眼他的断腿,只看一眼都觉得胆战心惊,这腿怕是保不住了,他忙道:“你别着急,你别动,我去找你爹,你千万别动啊!”
等崔有德过来,一看他唯一的儿子成了这个鬼样子,吓得直接坐在了地上,“是谁!看我不要了他的命!”
崔爱国道:“爹!赶紧去拦顾棠,她要去告我!不能让她出村子!”
这会儿天已经亮了,崔有德叫两个村民扶着崔爱国,道:“送他去卫生所!剩下的人跟我去知青点拿人!只该叫这些知青什么叫天高地厚!得罪了我崔有德,我叫她好看!”
崔爱国心头闪过一丝快意,“爹,你慢点来,我包扎好就去找你!”
两拨人不出意外在村口碰上。
崔有德见他们要跑,忙道:“你给我站住!你们把顾棠交出来,她骗我儿子,偷了我家里一千块钱!你们可要想好,一千块钱,这可是要杀头的罪名!”
范养浩回头就骂了一句,“狗屁!你们家里怎么来的一千块钱?还不是偷了我们的录取通知书卖的钱?一千块?你们这穷村子,把你们所有人的破烂都卖了都到不了一千快!”
崔有德一听这话着急了,他儿子连这个都说出去了?
“放屁!”崔有德胡搅蛮缠道:“你偷了我崔家的钱,还想往我头上泼脏水?看我不打死你!”
“别跟他们废话!”顾棠一拉范养浩,道:“你看看他们手里拿的都是什么,不是棍子就是铁锨,这是想要咱们的命!还不赶紧跑!”
这句话是顾棠故意的,下河村这一片的风俗,就是一旦起冲突,都是各家抄家伙的,至少气势要足,上回两家谈彩礼,谈到最后也是这么个场面。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就很容易不让人想歪。
知青们在前头跑,村民们在后头追,眼看着前头就是大路了,忽然有辆小轿车停了下来。
车上下来一个高大威武,穿着警服的人。
“同志,这是——”下河村三个字儿还没说出来,这人眉头就皱了起来,手直接按上了腰间的枪套。
后头的崔有德上气不接下气,抢在第一个开口了,“同志!这些知青偷了钱要跑!劳驾你拦住他们!”
车牌都是京城的,顾棠眼圈一红,也道:“他们买了我们的录取通知书盖房子!还强迫我嫁给他儿子当媳妇!他儿子昨天晚上还来——”
一听这话,车上的刘文琢坐不住了,这是抓了个现行啊!他直接跳下车来,“你是顾棠?”
顾棠后退一步,警惕着看着他,“你要干嘛!”
这普通话说得多标准,人看着多利落,刘文琢急忙道:“我是外交学院的老师,我们知道有人换了你的录取通知书,我们来找你了!”
顾棠一愣,豆大的眼泪汹涌而下,“我要上大学,我要上大学!”
声音委屈极了,别说刘文琢了,连牛喜宏也跟着红了眼圈。
这么一耽误,后头村民直接追了上来,崔有德上来就要抓顾棠,“偷了我的钱,你——”
随行的公安武同志直接拔了枪出来,冲天上开了一枪,警惕地看着这一群拿着铁锨跟棍子的村民,“后退!保持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