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棠跟着顾家人回到了镇上。
顾家的宅子没贺家的大,不过在顾家当差的人基本当年受过她奶奶顾神婆恩惠的人,虽然年纪偏大,但是忠心没话说。
顾棠才刚坐下,真真凳子还没暖热,余氏就摸了进来,“我的儿,你想找个什么样的?我寻思既然是招入赘,那年纪不能太大,身体得好,家里人口不能多,最好是父母双亡的。性格嘛,笨笨的老实本分能听话就行,你觉得呢?”
连笨笨的都想到了,顾棠觉得好笑,这标准的确可以,能避免一切麻烦。
“这事儿先不忙。”顾棠道:“我才从贺家出来,先平静地过两天日子再说。”
余氏自打扭过这弯来,简直就成了贺黑,“他出去就找了个女人,他就完全没把你当人看,你干嘛给贺家留面子?他们还拿你死去的爹骗人,也不怕你奶奶诅咒他们!”
“您跟我搬去城里住吧,比这儿好多了。”顾棠道:“有电灯,尤其是夜里,比油灯亮,更不用熏眼睛。还有自来水,抽水马桶……”
顾棠说了不少,又道:“主要是贺家太不是玩意了,他已经盯上咱们家库房里的东西了,您看咱们家里这几个人,老的老小的小,贺家真起什么坏心——我倒不是担心他们的忠心,我怕他们拿命去填也拼不过贺家。不如跟我一起搬去城里,也好有个照应。”
余氏还有点犹豫,顾棠又道:“我是没法住镇上的,但是一个人住城里也要落人口舌。”
这句话是戳到余氏心坎里了,她从犹豫不去,变成了犹豫去,“我再想想。”
顾棠真想劝人,那是没有不成功的,余氏吃过午饭就答应了,又叫人去收拾东西,连带家里十一口下人,一起搬去城里。
“城里东西贵。”余氏叹道:“我听老李说,隔壁孟家搬去城里之后,一家连下人一共十口,每个月的饭钱就得20多个银元。”
“这倒是不用担心。”顾棠打开余氏拿来的小宝匣,里头放着当年她奶奶替人看相瞧风水得的好东西。
这些年花了不少,剩下的不多,不过都是真品。
顾棠看见了贺家那张失窃清单上写的上等东珠,“这样一颗珍珠。”顾棠拿在了手里,“大概能换一千银元。”匣子里还有十二枚。
上辈子都被贺家骗去了。
顾棠合上了盖子,这辈子他们什么都别想了!
到了下午,顾家东西还没收拾完,贺家的银元已经送到了。是贺家的人跟顾家的人一起送来的。
而且贺家来的不仅是大掌柜,还有顾棠的小叔子,贺都志的弟弟贺都彦。
“去隔壁大昌钱行请个人来,说我有一万银元要存。”顾棠挑了挑眉毛,“你们来的到快。我愿想贺老爷怎么也要拖到明天的。理由我都替他想好了,头一天不能作数的,筹银子也得花时间。”
贺都彦额角抽了抽,下意识看了顾喜德一眼,不禁想起这二愣子来要银元时候说的话。
“你不给也行,这次是我来要,的确好打发。可我们族长也说了,等我姑姑等得不耐烦了就是她亲自来要了。对了你们家二老爷在么?就是昨天才回来的那个贺凡昔。”
他爹贺老爷当场就给气得头晕了,他能让贺凡昔再跟顾棠见面吗?
他能不要脸吗?
“给!”他当场就甩了钥匙跟印信出来,因为力气太大,钥匙串还给扯断了,咣里咣当掉了一地,“去支银子!一万个银元,一个都不能少!”
贺都彦看着跟往常完全不一样的大嫂,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嘴里含含糊糊地叫了一声“顾小姐”,然后才道:“我爹是生意人,生意人总是要信守承诺的。”
“那就好。”顾棠点头,“等银元清点完毕,我给你写张收条,你带回去给贺老爷,顺便告诉他,还有两万个银元别忘了,我明天就般去城里了,住在大饭店,他可别拿找不到地方为由不送银元来,那样我可不依的。”
顾棠声音里含着笑意,比原先那个什么时候说话都一个语气的大嫂更叫人毛骨悚然。
贺都彦不由得想起那个一天之内就传遍附近七八个村庄和镇子的流言,他大嫂喜欢的其实是他小叔。
当年要不是他爹骗婚,他大哥冒认,他大嫂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嫁进来的——贺都彦忽然觉得不对,要是没他爹骗婚,没他大哥冒认,这不就是他小婶了?
顾棠又问:“贺凡昔——你小叔还在吗?”
贺都彦顿时风中凌乱了,“在、在在。”他直接结巴了,比刚才叫“顾小姐”还要紧张,“我小叔还住在老宅。”
所以……是老宅有什么东西?财宝?还是附近有古墓?
但是这个就跟她没什么关系了,顾棠转过脸看顾喜德,“我会住一段时间的大饭店,要是有事儿你们只管来找我。另外现在局势不一样了,故步自封是肯定不行了。你们还是要来城里见见世面的,若是想来读书做工什么的,也可以来找我。”
贺都彦松了口气,但是气没出去一半,立即又紧张起来,她问这个做什么,她还想去老宅?
贺都彦顿时就坐立难安,想回去报信了。
顾喜德忙道谢,他来的时候族长专门吩咐过的,一定要客客气气的,这一位可是给村里捐了上万个银元的人。
虽然贺都志说什么办学校一两年都是不赚钱的,但是顾族长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这明显就是骗人来着。
中学学生一学年学费基本是3050,教育局还有补贴,当然中学的补贴是没小学比例大的,但是就算是新学校,生源不足,一年下来盈余千把个银元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还有还有政府嘉奖,税收减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