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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死得何其委屈,可靳尧已无力为她复仇。

一个瞎了眼的人,如何去接近那个被重重警卫保护的家主?

即便让他接近到了,他又怎么对许泽恩的生父下得去杀手?

命运从未善待,靳尧早已习惯了一切磋磨,但是这突如其来的身世之迷还是重重击垮了他早已千疮百孔的躯体,靳尧生了一场大病。

他知道是许泽恩安排人给他找了新的住处,也知道所谓的社区照顾都是对方安排的,担心他在陌生的环境里行走不便,许泽恩让人把他在原先住处的所有用品都一一搬了过来。

靳尧无力阻止,也无力驱赶,浑浑噩噩过了两个月,他终于试着走出家门。

命运把他的筋骨一根根抽出,亲情,友情,爱情,眼睛,身体,尊严,梦想,生命,未来……所有那些美好的东西如同流沙一般在指缝中一一漏去,他很多时候都在怀疑,自己真的拥有过那些吗。

恍如一场大梦,只余种种仇恨丑陋狰狞不堪狼狈,在清醒后分外噬人。

拖着这样一副残骸,在看不到尽头的黑暗中挣扎,靳尧常常从整夜连绵不绝的噩梦里猝然失重惊醒,他的意识深处总有一个声音鬼魅一般拷问着他:只是一场人生,为什么要过成这样?

失明让他模糊了时间,不知今夕何夕,只是那晚他独自坐在家中,忽然察觉有人在门口按他家的密码锁,他走到门边轻声问:“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