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林空鹿很想知道原因,但眼下显然不是时机。
见自己话音落下,邬辞眼神明显闪过怀疑,他更确信对方应该是真失忆,只是在故作镇定。
于是他很快蹙眉,语气难过道:“今日叛军围攻国都,我带你和夏鸢从密道先行离开,与城外的随从汇合,但不知是谁走漏消息,使我们被叛军追杀。
“方才你与追上来的叛军打斗,不慎磕到头,昏了过去,是我救下你,背你一路继续逃,想来你会失忆,是磕那一下所致。”
身后的小丫头夏鸢听完,不禁佩服自家公主的瞎编能力,又感激他帮自己圆了打邬辞一棍子的事。
邬辞听完陷入沉默,尽管觉得他的话满是疑点,但片刻后,仍是先平静道:“多谢公主救命之恩。”
原来,他们的关系只是公主和家奴?还是亡国公主和家奴。
邬辞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低头看向自己的衣服,以及腰间的剑,又微皱眉。
尽管失忆,但他似乎能判断出,这样质地的衣服与剑,绝非凡品,不是一个普通家奴能穿的。
难道……
他又想起方才刚醒时,闻见的那股好闻香气,以及映入眼中的皓白肌肤。
哪个公主会背着家奴一起逃亡?还如此优待,让他穿华衣,配好剑,除非……他根本不是什么家奴。
如果不是,那对方骗他的理由是什么?
又或者……也可能……他其实是这位公主的面首?还是比较受宠的那种?
邬辞定定盯着衣服和剑,全然不知自己正越分析,越离谱。
林空鹿听他说“谢”,忙摆手,心虚道:“不必,非常时期,无需讲究……”
话还没说完,他就见邬辞在盯着衣服和剑看,似乎有所怀疑。
他赶紧轻咳一声,又继续编:“对了,关于你的身份,还有一点没告诉你。”
邬辞抬头,漆黑眼眸定定看向他。
林空鹿:“咳,你原本是当朝国师的徒弟,但三年前,国师被诬陷、流放,你也被贬入公主府为奴。
“我见你颇有才华,又天资不凡,于是设法送你离开,去隐世道门修炼,你前段时间听说国都即将沦陷,我有危险,才赶回来相助。”
如此,就解释你小子为什么能穿好衣,配好剑了。
林空鹿说完叹气,神情有些难过和无助,提到国都沦陷,眼圈还红了红,又强忍住泪水。
“眼下后方还有追兵,不便细说,等我们安全了,再跟你说具体情况。”
他吸了吸鼻子,继续道,把一个亡国公主该有的惊惶、害怕和强作坚强,都演了一遍。
至于他折辱过对方的那些事,现在肯定不能说。
邬辞依旧沉默,眼中看不出情绪,不知信没信。
但美人垂泪,总归是好看的,尤其是落难时惊惶又无助的美人。
几许后,林空鹿面前递来一方巾帕,他怔愣抬头。
邬辞有些不适应地移开视线,眼睑微垂,拿着巾帕的手却没动,淡声说:“擦擦吧。”
林空鹿唇角微抿,心知这一关暂时算过了。
小丫头夏鸢见状,也把心中石头放下,随即再次佩服起自家公主,太厉害了,几句话就把仇人忽悠成打手。
她赶紧上前说:“公主,我帮您。”
“不用。”林空鹿摇头,看向邬辞,伸手接过巾帕,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了对方的手。
邬辞手指倏地蜷缩,又触电般松开,似有些意外地看向他。
林空鹿仿若未觉,接过巾帕后,简单地擦了擦额上、颈间的细汗。
邬辞漆黑的眼珠转动,目光随他动作转移,片刻后,忽然意识到失礼,又仓促转开。
林空鹿擦了几下,尴尬发现自己脸上好像有土,巾帕脏了。察觉这点后,他十分想立刻洗个澡,可眼下显然没条件。
想了想,他干脆用巾帕又仔仔细细擦一遍,然后心虚问邬辞:“你还要吗?”
邬辞:“……”
他看向公主攥着巾帕的细白手指,几许后,缓缓移开目光,说:“不用了。”
林空鹿轻舒一口气,放心地昧了对方的巾帕。
邬辞没说话,顿了顿,又忍不住看他一眼。
不知为何,他并不相信这位公主说的话,总觉得对方有些古怪,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三人没休息多久,就继续赶路。
这次是邬辞走在最前方,用剑斩断枯枝、藤蔓。
有他开路,效率比之前夏鸢开路提升不少。林空鹿不用背人,走得也比之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