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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行温柔地弯起嘴角:“没关系,何掌门,就算你八十岁时还这样都可以。”

何须归大笑道:“我才不,一个糟老头子撒起娇来,简直就是灾难。”

“其实,当一个人骂另一个人幼稚时,心里会带着嫉妒。他深知对方被宠爱着、呵护着,才会有孩子气。饱受苦难的人,是幼稚不起来的。”说完,厉行陷入短暂的恍惚。还好,何须归无需苦等自己,不会丢了稚气。

“嘻嘻,你像哲学家。”

“哲学……那现在就探讨一下?”

然而,这场哲学交流刚刚开始,就被敲门声打断了。

何须归整整衣襟开门,只见冯姑娘带着两个婢女立在门外,憔悴的脸上挂着歉意:“何掌门,希望没有打扰到你。天气已经暖了,不如就趁着夜色,把他葬了吧,不用准备棺椁。眼下,林照被锁在房里,我爹恨不得他被剁成肉泥,满山都是他的仇家,我也不知该找谁帮忙。”

“好,那现在就动手吧。”何须归自然知道“他”指的是谁,他带上那柄拾来的剑,招呼厉行出门,找来两把大铁锨,来到停尸的房前,犹豫一下后推门而入。

人死如灯灭,尸首被白布裹着,早已散尽最后一丝温度。

厉行看看冯姑娘和两个弱不禁风的婢女,又看看左右手各持铁锨的何须归,只好充当力工,把死敌的尸首扛起来。

对这具尸首,他无感。但对十几年前的那个男孩,他心有愧疚。可是他没办法,这是一道无解题。只能在心里默念林照的话:这辈子,你就走到这里吧。下辈子,别再成为这样的人了。

婢女提着灯笼在前,一行人走进后山。何须归问冯姑娘,想埋在哪?

“随便葬在山上就好,就算不改嫁,我也不会与他合葬,留下全尸已经尽了最后的情分。我这么做也是为孩子,不是为他。”

冯姑娘四下转了转,足尖轻跺地面:“就这吧。”

何须归点点头,刚把铁锨插|进土里,只听厉行说道:“恕我直言,山上凭空多出一座新坟,或者翻出一片新土,谁都知道埋的是谁。恐怕不等武林大会结束,就被掘了。”

他立即停下动作,深知此言不虚。冯姑娘沉吟着,不知如何是好,良久对月轻叹:“死了都要担心被掘坟,我怎么会喜欢上这样的人?”